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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边摆着一个青瓷花鸟枝纹花瓶,里头插着几束月季花,花瓣已开始枯萎,姝丽渐衰。

拂绿替她编了两条长辫子,道:“明日我去换几枝新鲜的来。”

谢渺道:“倘若我只要这束,你能叫它们恢复原样吗?”

拂绿当她是在找茬,无奈道:“小姐,您是在故意为难奴婢。”

“瞧,你都明白的道理。”谢渺将发辫甩到背后,穿上绣鞋,走到窗台边,用手指温柔地碰着花瓣,“折了枝,离了根,花便死了。一样东西死了,如何能复原?”

拂绿咬唇,隐约懂了。

“人死不能复生,情死亦然。”说话时,谢渺异样缓和,“我对他不再有情,无论他怎样,都不能撼动我半分。”

拂绿愣住,一时间竟有种不认识她的错觉。

她熟悉的小姐,虽年幼失父失母,但依旧开朗乐观。虽遭遇亲人背叛,惶恐之余仍相信真情。可眼前的她平静到麻木,像一片干涸枯竭的大地,没有丝毫生机。

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

似乎是从去年九月,小姐在清心庵摔了一跤,醒来后对二公子的态度急转直下,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情感,无保留地转移到了枯燥乏味的经文上。

一开始,她以为小姐不过是闹性子,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看得清楚,小姐对二公子并非肤浅的迷恋,而是日积月累、切切实的欢喜。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小姐是真的放弃了。

拂绿想问:为什么?但莫名的,她不忍问出这句话,只是疾步走到她身边,如四年前那些漆黑恐惧的夜一般,自背后伸手搂住她,无声安慰。

小姐,不要怕,拂绿陪着您,一直陪着您。

*

原想在清心庵住到满月,因红参之事,谢渺被迫提前回崔府。

她将孙慎元还回来的红参包好,又奉上一百两银子,命拂绿送还给了崔慕礼。

谢氏出去小住了几天,满面红光,心情甚佳。她挺着七个月的孕肚,站在正厅里,指挥奴仆搬移家具。

“夫人,这一套都搬到库房里吗?”管家问。

谢氏扶着腰,点头道:“对,再将老爷新得的那套桌椅换上来,搬得时候小心些,别磕啊碰的。”

管家应是,低着头出门,恰好遇见谢渺。

管家忙笑道:“表小姐,您回来了。”

里头传来谢氏的声音,“阿渺回来了?快进来。”

谢渺跨过门槛进厅,见里头奴仆忙碌,好奇地问:“姑母,这是在做什么?”

谢氏甩了甩帕子,抱怨道:“还不是你姑父!出去游玩一趟,改不了那臭德行,这不,整了一套的雕花桌椅回来。”

谢渺知道崔士硕有收集成套桌椅的爱好,只笑笑,不作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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