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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渺身为右相夫人,姿态摆得甚高,自不会参与进讨论。然而重活一世,她却想大声反驳:谁说挣钱无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三百两愁死穷谢渺,钱财有用,劳什子嫁人才最是无用!

在嫁人和挣钱这两点上,谢渺觉得自己与这方芝若应该极有共同话题。

*

拂绿与揽霞见谢渺不再抄写经书,刚松了一口气,便发现谢渺改研究商贾人士去了,脸色便如同锅底黑灰,难看的不得了。

谢渺佯装看不到,来串门的崔夕宁却好奇问道:“你那两个丫头出了何事,脸色怎会如此难看?”

彼时谢渺正将废弃的白纸揉作一团扔进竹篓,不甚在意地道:“兴许是夜里没睡好……你怎么来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又来了?

那日回府后,崔夕宁几乎天天上门,不见得有正事,有时只闲聊两句,或者来院中小坐片刻便走。

她若有目的还好,这样看不出来意的拜访,倒叫谢渺莫名其妙。

崔夕宁见她面露疑惑,掩唇笑笑,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想同你做朋友。”

谢渺小小的脸蛋浮现大大的疑惑:哈?

“我想同你做朋友。”崔夕宁认真地盯着她,重复了一遍。

谢渺抿唇,远山眉微蹙,“为何?”

“需要原因吗?”

“当然。”谢渺脑中浮现一个猜想,缓声道:“若是因为愧疚想补救,那你大可不必。”

崔夕宁听出她的拒绝之意,并不急于说话,反而望向窗外。

“谢渺,你看。”

棱窗半开,抬头能窥见明净天空,暖阳融融。风卷起院中落叶,一圈圈地打转。

“我生于崔府,长于崔府,熟读《女诫》《内训》,被教导要三从四德,清闲贞静。”她虽然在笑,音容却漾着轻愁,“我自小便被定下人生轨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无意外,到死都不会生变。”

“但我……突然在想,能否有另一种人生。”她顿了顿,难抑心绪悸动,左手捏着帕子,轻轻按在心口,“哪怕只想一想,便觉得德行有失,有愧父母。”

谢渺见她神思复杂,俱是甜蜜与悲悸交织,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崔夕宁必定已与前世那秀才相识,不仅相识,她又重蹈覆辙,对他情根深种了!

崔夕宁苦笑一声道:“你或许不了解我父亲,他是个相当固执之人,兄长也好我也罢,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愿行事,既然反抗无用,久而久之,我们便不再做声。好比鸟儿被折去双翼,如何敢奢望逃出牢笼,飞往天空?”

她看向谢渺,眼神探究,“我原以为,你是一只甘愿折去翅膀,向往牢笼的金丝雀。”

话说得没毛病,谢渺当初确实宁愿褪去一身毛刺,也要嫁入崔府,成为崔慕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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