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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杀了严素光才能免绝后患,他对严素光没感情不代表他不知道严素光厉害。
最后,杀了严素光就意味着清除旧党上不封顶,连严同的继承人都杀了,其他人还算什么?如此一来,他回到剑州也就能直接开始清理那边的旧党痼疾了。
现在文靖安忽略来跟他说要救严素光,他首先要考虑的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也就是说,他在衡量这本账簿和救严素光是否等价。
文靖安无法全部读取萧弘治的内心想法,他的优势并非揣测人心,他的强项在于光明磊落以理服人。
“萧大人,你先听完我说再做决断如何?”
萧弘治正在纠结,文靖安这么说他当然乐得听讲,便道:“请说。”
文靖安:“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不说严素光的身份,不说朝堂目下的形势,如果严素光仅仅是以‘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便定死罪,你觉得她冤枉吗?”
萧弘治:“这是个问题吗?冤枉她了吗?”
文靖安:“我就不说什么木兰从军武瞾临朝了,挑最现实的说,你在剑州多年,对西海的情况比一般庙堂官员都有了解,如果是他们那边的女子入朝为官,至于被杀头吗?”
萧弘治:“……”
文靖安:“我在剑州的时候就有发现,西海三十六国的使团里边已经有女官了,你觉得为什么这些年西海越来越强大,反而是大盛越来越陷入劣势?那些大道理我也不说了,单讲一点——偌大的大盛庙堂容不下一个女子为官,这种气量跟人家西海人有得比吗?人家那边早就开始招女工、开女学、用女官,我们还在争论一位姑娘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罪名,商量如何杀了她,你不觉得可笑吗?”
萧弘治:“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上千年来,从来如此——”
文靖安:“从来如此便对么?”
萧弘治再度哑然,文靖安继续说道:“我不是因为严素光这件事才跟你说这些话,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做的这些只是皮毛,人家西海人早几十年已经走了这条路,想要追上他们,光是建几个工业区,造些坚船利炮远远不够,还得从思想和制度上进行改造,其中开办女学,录用女官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我问你一个最最现实的问题,如果有一位女子当了皇帝,她有能力带领大盛超赶超西海,你是坚守所谓的千年法理道统还是选择辅佐她?在这里,男人女人还重要吗?”
如果换做其他官员,文靖安是不肯说这些话的,但萧弘治不一样,这人身居高位却常年和西海人打交道,明显有被西海人超越的紧迫感,在剑州时他请文靖安帮忙在剑州和业州船创办新工业区就可见一斑,他有相对开明的眼光和胸怀,与其他官员不同,他不在乎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他想的只是大盛不能输给西海,这是他从小混迹在剑州军队中养成的执念,只是他自己没有那个带领大盛走向富强的能力,他不知道路何方。
进京这一趟,从剑州一路过来,他特意看了江州和淮河边两个工业区的改变,也问了这两年间京城周边州郡粮食增产的情况,他越发肯定文靖安是对的,他觉得文靖安做这些事才真正有可能带领大盛反超西海,他并不赞成一味在剑州投入天量的军费,那只会让殷平海这些人和西海人暗通款曲挖大盛的墙角。
现在听文靖安说这番话,他心里毫无疑问有所触动,文靖安说出了他自己想过却不敢说出来的话,打中了他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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