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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只喝完的空药碗,床底下则有一个痰盂。
屋子里能变卖的东西基本都卖了,唯有那扇看起来最值钱的屏风还留着,而这座屏风也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当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见到她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人也挣扎着想要起身:“苒苒,你来看我了。”
“嗯,你先别说话,让大夫给你看一下。”池苒见到他变成这副模样时,心下微酸。
“如此,倒是有劳大夫了。”男人说完后又是一阵重咳,脸上更泛起了不正常的晕红。
随着大夫的一言不发与那微蹙的眉头,更令骨节攥至泛白的池苒不安道:“他的身体可有恙?”
将手收回的大夫摇头道:“女君还是问一下这位公子,有何未尽的心愿为好。”
这段段几字,便判定了他的生死。
“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无论你让我加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能保住他,大夫,求你。”嗓音微微拔高的池苒仍是不信,这个前段时间还能外出走动的男人,怎么转眼间就不行了。
这次的大夫并未回话,而是摇头。
“此次便不收女君诊金了,只是女君记得不能再做出当众劫人一事才行。”大夫说完,便收拾好药箱走了出去。
等人离开后,就连室内都静了一瞬。
“苒苒,大夫的意思是说我不行了吗。”羽睫轻颤的男人话未尽,泪先流,那瘦得只有一层皮附在骨头上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你在瞎想什么,大夫的意思只是让你静养一段时间后这病就会好了,再说了你可是一个要活到长命百岁的人。”唇瓣微咬的池苒知道她这句话不但安慰不了他半分,更带着几分干硬。
“我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只是我担心在我走后,我………”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池苒回握住他的手,道:“若是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然会帮你。”
“谢谢苒苒,其实我也不敢奢求别的,我只希望在我走后,苒苒能偶尔帮我照看一下阿霖就好,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除了苒苒后,我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托付了,咳……”他的话未说完,便是一阵腥甜涌上喉间,却为了不让她担心而选择咽回去。
“阿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他的。”若非他提起,她恐怕都得要忘了他曾经成婚过,并且还诞下一子。
“真好,我就知道苒苒对我最好了。”
“若是,若是我能早一点遇到苒苒就好了。”男人哭起来的模样是极为秀美的,即便他现在病得宛如风中残烛,却也是美的。
也在这时,原本躲在厨房里的许霖也推门走了进来。
当池苒看着这个黑黑瘦瘦,枯黄头发用一根褪色红绳给胡乱扎起来的少年时,差点儿还误以为对方是一只穿了衣服的猴子。
而这三月份的天,也远没有到穿夏衫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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