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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庞相坐在椅子上,齐豫白站在殿中,而当今天子赵乾坐在桌后,他穿着早朝那身黑红色的帝服,冕旒后面的那张脸依旧苍白,他的手里握着一本折子,这是齐豫白先前呈上去的,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差,心中的怒火也愈甚。
他拍桌欲斥,张口却是一阵延绵不绝的咳嗽声。
身后内侍连忙捧上一盏热茶,赵乾喝了几口,方才缓过来。
“您没事吧?”
问话的是庞相,他面露担忧。
齐豫白虽然不曾说话,眼中亦有关切之色。
赵乾摇头,声音却虚弱,“无事。”与暴虐的先帝不同,他的性子十分温和,即使多年疾病缠身,他也并未因此求仙问道苛责旁人,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礼贤下士,骨子里的温良,与仙逝的章德皇后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近日查到的?”他问齐豫白。
“是,”齐豫白垂眸,言语恭敬却不卑不亢,“这几桩案件当初都不了了之,微臣翻阅卷宗又让人遍访市坊,方才找出一些踪迹,不过其中涉事的几个重要人证这些年已相继‘去世’,唯有一位女子亲眷尚在人间,微臣早些时候已派人秘密保护起来,也与人商议过,若有需要,她随时都能出堂作证。”
“你做的很好。”赵乾眼中未掩欣赏。
早前一个月,庞含光带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到他面前,那时,他对这位年轻人并未抱有太大的期待,未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杜家这些年所涉之事竟都被人调查一通,甚至还找出了有力的人证。
不过……
这些还不够。
杜诚之势力太大,想扳倒他并不容易,区区几桩案子,甚至与他没有直接关系,能拉下的也不过是涉事的几个杜家人,那几个不过是杜家的废物,处置他们除了激怒杜诚之,不会有多余的效果。
“你可知道江南道的夏本初?”赵乾忽然问齐豫白。
“江南太守?”见赵乾点头,齐豫白略沉吟一番方才答道,“景德元年探花,曾先后任御史、户部侍郎,亦是杜诚之的义子。”
赵乾看着齐豫白说,“朕要你想法子拿下他。”
“陛下!”庞相蹙眉,“您这样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一些。”
赵乾侧眸,淡声,“朕已经等了十多年了,还是你觉得朕还有这个时间能再等?”他边说边咳嗽,手里捂着的帕子明显带了血丝。
“陛下!”
内侍康礼在他身后,一眼就瞧见了帕子上的鲜血,他变了脸色,当即就要派人去喊张太医过来,却被赵乾阻拦。
“……无事。”
赵乾声音虚弱,神情却依旧坚毅。
他这些年掩饰得太好,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却不知他这身体其实早已掏空,便是好生将养也不过几年时间,这件事,除了他的贴身内侍康礼以及太医院院判张昌言、庞相知晓之外,并无人知道,当然……如今又多了一个齐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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