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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对于这种已然熟透了的糯鸡爪,煨制时须得用小火,加水时要分批、多次,有时候还要用木勺子轻轻搅拌一下。但搅拌时又得小心,若是把鸡爪碰烂了、搅散了,卖相就不好了。

晓珠挽着袖子,正小心翼翼地搅着糯香鸡爪的汤汁,忽听得“啪”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罐子摔在了她小店的街阴前。

她立马放下袖子,出门去看。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个子男人,正叉手站在门前,面色蜡黄、眼皮厚肿,浑身上下一股子酒气。

街阴前一地碎瓷片,想来正是这人砸的。

这人唤作侯望儿,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平日就喜欢在东市里东逛西逛的,今日吃吃张家的粉糕,明日尝尝赵家的瓜子儿,也不给钱。

但今天下午,侯望儿忽然阔绰了起来,现拿出了一锭银子,晓珠说找不开,他便在柜台上排出了二十几个铜板,买了好些鸡爪和串串。哦,对了,还在曲娘子的铺子里买了壶桂花甜酒。

如今看来,砸在地上的碎瓷片,正是原先装桂花甜酒的罐子——只不过是空空的一个罐子,甜酒早被喝光了。

不得晓珠开口,那侯望儿当先叫了起来:“我说,你这小娘子,下午卖的些什么狗-屁东西给我?!怎的我吃了闹肚子!你他娘的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捂着肚子,像是疼痛难忍的样子。可那嗓门儿又极大,传得十乡八里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都知道东市开了家新的小食店,好吃又便宜,传得有口皆碑的,自然也有些眼红嫉妒的。如今有人来闹事儿,正恰了这些阴沟里的小人的意,口口相传,一会子工夫,就把晓珠的小铺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还有人窃窃私语:“看吧,我就说,那么好吃,还卖得便宜,定是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吃了要伤身的!”

下午时分,侯望儿来买吃食的时候,晓珠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他是个泼皮,从来都是死乞白赖地要的,哪里这样阔气过,拿得出真金白银来。但晓珠也未曾多想,上门便是客,哪里有推客人出去的道理。

到现在,侯望儿指名道姓地说她的鸡爪不干净,闹上了门来,晓珠才略略思索出几分关窍来。

实则,人一多,她有点儿发怯的,但事情明摆着是冲着她来的,她不能不站出来说话。

晓珠抿了抿唇,欲要问候望儿几个问题。哪知,还不等她开口呢,曲娘子早从自家饮子铺里奔了出来,着一身鲜红生绢裙[1],话本子里的孙二娘一般叉手肃立、威威武武,嘴里已一串连珠炮骂了出来:

“嗐,通没廉耻的狗骨头,吃白食的老杀才,怎么的,你的狐朋狗友没招呼过你,见着我姓曲的要避着走?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径直敢来赖皮挑事儿,耗子给猫捋胡子,皮痒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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