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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林沁雪,不仅是裴屹舟的伤心事,亦是秦嬷嬷不能提的往事。听了这话,秦嬷嬷也是一愣,继而滚下泪来:“少爷你自不能成了那样的人,平白让女子受了大小姐那些年受的罪。”
她用巾子擦了擦眼泪,彻底死心了一般:
“好、好、好,这事儿我再不催你了,只是,我老婆子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到底比你多吃了几年的盐,劝你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1]!
秦嬷嬷说完,叹一口气,拢着袄子、提着烘篓子就走了,那副决然的模样,好像此后真的再不管裴屹舟的事儿了。
那厢,听墙角的晓珠,在裴屹舟说“拒婚”那句时便唬了一跳,为着避嫌,赶紧走了,半个字也不敢多听。
当天夜里,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脑袋里一团乱麻,也说不清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一会儿是漫天的烟花,一会儿是裴家众人来来回回的。
闹了一晚上,她这个觉睡了跟没睡似的。
翌日是大年初一,要吃汤圆的。晓珠顶着眼下两团乌青,正往热腾腾的锅里下芝麻汤圆,穿了一身花红新袄子的灵萱一路跑过来,甜甜地叫她:“姐姐!”
晓珠脑子里迷迷瞪瞪的,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以为她是馋了,忙不迭地道:“汤圆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外面玩一会儿,这儿热水热锅的,仔细烫着你。”
灵萱却不依,狗皮膏药上身似的,粘着她不放,东一句“姐姐”,西一句“姐姐”的,挤眉弄眼的,好像在暗示什么。
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汤圆白白胖胖、圆圆滚滚,又软又糯的身子挤挤挨挨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可爱。
又被灵萱叫了一声,晓珠终于悟了。灵萱平日里,叫她“晓珠姐姐”,偶尔生气了,便直唤名字“晓珠”,哪里叫过她“姐姐”呢?只有正儿八经的亲姊妹才这样称呼。
灵萱见晓珠怔怔不语,知道她觉察出了不对劲儿,嘻嘻一笑:“昨晚上,秦嬷嬷给我说,哥哥说要认你作妹妹。哈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姐姐啦,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再也不会走啦。”
灵萱美滋滋地说完,忽的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噢,不,也不是再不走了,秦嬷嬷说过两年你还要嫁人呢,到时候哥哥和嬷嬷给你准备嫁妆,就从这个门儿坐花轿出去。”
灵萱漫不经心地说着,却撅着屁股、歪着脑袋、半眯着眼儿,从厨房门缝儿里去瞄外面大开着的、挂两个红灯笼的院门。
晓珠正用铁勺子往碗里舀汤圆呢,听了这话,脸上发烫。这样安排,当然最好啦。她有手艺,又有裴家和县令大人做靠山,不管嫁不嫁人,在南屏县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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