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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时知给他抛出的橄榄枝,他哪怕知道这里面凶险万分,可只要有万分之一实现的可能,他都会想要尝试,墨家以工匠立派,他们务实且推崇匠人思想。
在这个独尊儒术的世界里,他们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孤独寂寞,时知对于这些人是尊敬的,这会儿的人学儒备受尊崇,学墨的人却被视为“杂学末流”,这个学派往往眼看要断绝了,可它还是总能坚强着挣扎在世间留下一些传承。
时知不知道郑熏临死前给百湖留下怎样的遗训,可做了十年杀手都没把百湖那留存墨家学说的心思磨平,他最终还是选择收徒把自己跟着郑熏学习的思想和技艺传递下去,这份责任想来是压过仇恨了。
等了一夜后,时知果然等到了独自前来的百湖。
“先生这是什么装扮?”时知有些疑惑不解,百湖竟然带着一个铁面具来了。
百湖的声音跟昨天比低沉了些:“前些年杀人太多,你要不想崔氏遇到麻烦最好别跟人提我的名字。”
时知从善如流,“那敢问这位先生,您姓甚名谁?”
“墨无。”
时知微笑:“墨先生。”
从闵州回清河是逆风,船行速慢了些,时知和百湖一直在聊他们那天未说完的一个话题。
聊到最后百湖感慨道:“可惜老师没能活在现在,不然他一定引你为知己。”
时知轻叹:“不能一睹馨德公的风采对小女来说亦是憾事。”
郑熏,字馨德,出自荥阳郑氏,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接墨家钜子令,是墨家后学集大成者,可惜他离世时才三十七岁,还没有来得及把一生所学所悟都立书成说。
唯一一本留存的笔记上面记录了大量几何学说研究,但百湖并不擅长几何逻辑,他只是把这个笔记保存着,却不想在和时知交谈时,发现她不但懂还研究的非常透彻。
百湖最后怅然道:“我师弟倒是在这方面有天赋,我当初给他钜子令就是希望他把老师的衣钵传下去,可没想到他走的比我早。”
时知安慰道:“先生也不必伤怀,若您信任小女,清河倒是有几个适合学数术这门学问的人,您大可以亲自再挑个徒弟传承令师的衣钵。”
她的学员里好多中学数学结业的,学这个笔记的内容完全不吃力,只不过这笔记很多都是猜想还没求证,时知得把求证公式补上。
百湖不知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心灰意懒的道:“以后再说吧。”
回到清河后,百湖连崔氏家主府的大门都没进,就直接跟着带路的去了崔氏庄园的铁匠坊,而且看他的态度恐怕压根就没有要去拜会一下崔氏家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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