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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鱼心里觉得悲哀,仿佛胸腔里的热血换成了冷水,连心脏的跳动都显得吃力。

她太了解荣时,也很了解自己。

因为太了解荣时,所以她明白了当初荣时的冷漠和排斥。又因为了解自己,所以她能想象到自己初入京城时的惊愕和崩溃。

她原本生活在这里,不出意外,她将一直生活在这里,她认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她就跟这里的山民一样,坐井观天却也乐在其中,在外人眼里,他们庸碌又肤浅,但他们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

可忽然有一天,她被荣时带走了,跟着他去了这世上最高贵最繁荣的地方。

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人们,精致,华美,拿腔拿调,外形优雅,内心优越。

他们等级森严,他们界限分明,他们的双腿不用来行走,因为有另一帮人抬着,他们的双手不用来劳作,用来染豆蔻,他们的膝盖软下来的时候不是用来埋伏猎物,而是用来跟另一部分人下跪。

他们不劳动,却靠役使其他众多劳动的人,光鲜体面,高高在上。

她觉得他们很荒谬,很可笑,不可理喻又匪夷所思。然而,她发现大家都这样,于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是错的。外面的世界跟她的世界一点都不一样,但又比她的世界强大太多,那样富足的生活充盈的精神完全征服了她。

她的整个世界被颠覆,所有的认知都被驳倒重来。

她惶恐不安,又无所适从。

她被打碎,又重新粘合。

林鱼自己想来都觉得罕异,她怎么用三年的时间就做到了那一切,脱胎换骨,把自己重新塑形,揉进了那一个世界。

林鱼甚至会怀疑,如果过去的自己,那个满脑子只有山楂树和生孩子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是否还能够从容接受。

如果她自己都不能接受,当初的荣时又是如何接受的?

她不过受了三年所谓的“高贵教化”,便觉得自己跟这个村落格格不入,何况一出生就浸淫其中的荣时。

她越想越觉得,他们当初的结合,就是这世上最荒谬的话本,没有逻辑,没有文采,磕磕绊绊,现在终于写不下去。

“大人原本也不必与我们混在一起。”

荣时心头仿佛被撞了一下,林鱼在有意识的把自己和她分离开。

我们?什么我们。你与我才是我们,你与他们,怎么会是我们?

荣时的神情由愕然变得冷静,他自见到林鱼起,那种含蓄蕴籍的柔情已全部消失不见,他换了一副神情打量林鱼,像打量朝堂上旗鼓相当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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