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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上龙辇后却道,“今夜元宵,你不必当值,宫外不是有了家室么?出宫去与她团聚吧。”

司律向来是皇帝身边最受重视的宫人,按照萧叙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大发慈悲叫人回家与人团聚。

御前的其他宫人都醒了神,皇帝的这番话这对于司律而言,并非好征兆。

不过司律向来处变不惊,恭恭敬敬向皇帝行了一礼便坦然离开。在他看来皇帝生性孤傲,世人说他如何痴迷韦如是,也并不见得。任何一丝不在皇帝允许下的偕越都是死罪。而皇帝他习惯于驱赶走任何一个企图靠近他的人,将自己武装成刀枪不入无欲无求之人。对于这一点,司律也无可奈何。他作为奴,也只能是奴。

皇帝忽得从龙辇上下来,“朕独自一人走走。”

宫道两半皆是绮丽精巧的灯笼,放眼望去整个皇宫如梦如幻。萧叙反倒不喜,散了会儿步停下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琴瑟殿,这四周一如往常般零星地挂着几盏琉璃宫灯。

守卫平日只放送饭的小宫人进去,万万没料到皇帝今夜亲自前来,立即打开大门。

琴瑟殿前庭的昏暗死寂令萧叙不自觉驻足,她禁足已经十多日,前些时日还算热闹的园子完全变了个样。紧闭的寝殿大门口放置着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

萧叙推门而入,预备同他这位昔日的宠妃再周旋周旋,或者说训斥她几声叫她明白世道艰难。

寝殿之中也十分寂静,萧叙纡尊降贵亲手点了油灯,黑暗褪去,华贵陈设瞬间映入眼帘。

时语冰就在外室的木塌上昏睡着,被如此大的动静惊醒了。她额头冒着虚汗,浑身骨头如同被马车车轮碾过一般酸疼不已。

殿里有人,她心中闪过一丝欣喜,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华衣、气质出尘的男人。

萧叙眼中眸光流转,一副来看好戏的架势,“今夜元宵节,这么早就安寝了?”

他的注意力不在于时语冰,而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身边半身高的粉彩花卉花瓶。

老狐狸依旧是这幅讨人厌的模样。

时语冰靠到木塌上,伸手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发丝。从前日夜里开始她便高烧不止,这会儿实在没精力与他周旋。

皇帝听她半天不出声,侧眸望过去。她看上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一丝狼狈,长而浓密的乌黑发丝垂落下来,略显苍白的脸上并无一丝修饰,本该是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偏偏眼神中浮现着倔强。

“臣妾现在每日都早睡,陛下若无事就不要来扰人清梦。”

不知好歹。

如此伶牙俐齿叫人瞬间收起了那仅有的几分怜爱。

萧叙也没了逗弄她的心思,决意要走。殿外吹来一阵寒风,皇帝畏寒故而穿得厚实,这个时节他所在的宫殿大多燃着炭火,而此处除了昏暗之外更是冷如冰窖,她能睡着也真是匪夷所思。

见萧叙离开琴瑟殿的正殿,时语冰渐渐放松警惕,再一次为自己莫名的倔强和逞强而懊悔。

病了的人格外嗜睡,彻骨的寒意令她蜷缩起来,用厚实的被褥包裹住自己。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觉得木塌边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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