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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时仍将存在的仙境。
那时他看着那个和气的仙师,心里忽然生出一点,他自己也不懂的嫉妒。
他想,眼前的这个人,是可以永永远远陪在黛黛身边的,曾经他和黛黛所亲密度过的每一段时光,眼前的这个人都可以替代他度过,最终去到他黄土白骨,这个人和黛黛还将永远鲜亮。
那时苏鹤川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点不大痛快,但他只是个有点质朴的、沉默寡言的少年,甚至自己都说不清这不痛快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来到太玄宗,见过他此生都未曾见过、肉眼可见以后也不会见到的风景,然后在这无边仙境中,看见虞黛楚。
那时她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年纪,因为修仙学道,长的比寻常孩童更快些,看上去总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容色清淡,周身都有一种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静与笃定。
只是看着她,便叫人知道自己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鹤川那时已被测出没有灵根、没有仙缘,但有养兄、后来的冯大侠作前例,他一向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修仙也不过如此,似乎是没有闯荡江湖来得有趣的。
直到此时,望着虞黛楚,久别重逢,曾经玩得最要好的兄妹,忽然无话可说。
虞黛楚是安于这无话可说,她已习惯了沉静,也不在乎冷清,即使相对无言,她也根本不会觉得尴尬。但苏鹤川是绞尽脑汁,拼命试图摆脱这尴尬,却也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什么鸿沟,将曾经的兄妹隔得越来越远,有如天堑。虞黛楚平静接受这天堑,好似根本不在乎,但苏鹤川拼命伸着手,试图跨越这鸿沟。
那时他忽然明白,修仙与不修仙,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可以留住想要留住的人、追逐不敢追逐的梦,而不是有一天故人相见,你已是她俯视的尘埃。
从那时起,苏鹤川便忽然变了。他放下鲜衣怒马,转头去求道袍芒鞋,一往无前,再不回头。
苏鹤川想到这里,忽然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了抚胸口,感受到一点轻微的跳动,仿佛在回应他牵动心绪的渺远回忆。
他病得像个普通凡人,修为好似在他身上毫无用处。倘若不早日将自
身因果从因果镜中取回,他迟早会死的。
苏鹤川古怪地笑了笑。
现在,他得到了曾经向往的仙缘,却也明白了曾经不明白的道理:即使修仙问道了,也没法挽留谁,更不可能和谁永远在一起。而当他真正走上这条路,竟然连曾经支撑他向前走的动力和目标,也全然变了模样。
现在回忆起往昔,他固然是绝不愿意回去,然而明明不愿意回去,却又为何会生出星星点点的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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