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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被烈药所迷,我曾在李斯焱面前摆出如此下贱又耻辱的姿态,甚至攀着灭门仇人的脖颈摇尾乞怜,叫沈氏列祖列宗看了会是什么心情,还有身上的刺青……只有罪人和奴婢才会有这样的痕迹。
我不配这个姓,沈家也不该有我这个无能的女儿。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活一口气,我的气一半来源于我的爱着的家人,另一半来自史官的文骨,现在两半都被李斯焱生生击垮了,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活下去。
一口气散了,人也就一日日地消沉了下去。
我成日坐在窗口,从窗纸的缝隙中呆呆地往外看,或者是被李斯焱抱在膝头,听他细细碎碎说话,整个人的精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像一座流动的墓碑。
李斯焱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漫不经心地调笑道:“老实过了头,倒成了一只呆头鹅了。”
我缓慢地摇头,心想什么呆头鹅,沈家乡下祖宅里养的鹅可比我精神多了,扇乎着翅膀漫山遍野地撵人。
可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我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李斯焱见状,嘴角的笑容渐渐消隐,那眼神又变得阴鸷起来。
我对此毫无察觉,没有神采的目光虚虚落在远方,脊背佝偻,依偎在李斯焱怀中。
繁复华丽的裙摆如初夏盛开的大丽花,是一种生机勃勃的银红色,衬得人肤白如雪,明艳妩媚,屋中到处都有地毯,没必要穿鞋袜,我的脚腕搭在一旁,踝骨上的刺青清晰可见。
一室寂静,空气中只有我们二人细细的呼吸声。
李斯焱搁下笔,低头仔细端详起我来,看得越久就越迷惘,好像怀中躺的是一个陌生的姑娘一样。
他眉头微蹙道:“你已有很多天没有骂朕了。”
“陛下无错,有何可骂。”
他抿了抿嘴,忽地说道:“朕把你养的兔子都掐死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朕还杀了侮辱过你的谢修娘。”
我沉默半晌,轻声道:“这又是何必。”
他又道:“朕把你弟弟弄进宫来当了官,他不愿意,朕拿你逼迫了他。”
“皇命难违。”
我平静而呆滞地待在他的臂弯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指着他鼻子骂他畜生,就这么死水一样地目视前方,用敷衍却柔和的语调做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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