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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兄坦然地接受了死亡,或许对身在绝境的人来说,这是最体面的归宿,可我连杀掉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我试过绝食,没有用,张芊一点也不怕得罪我,撬开我牙关,硬是给我灌下了汤水,她打心底觉得这是在为我好,因为她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女人放着贵妃不当,跑来这穷乡僻壤教她弟弟画画儿。
“你们贵人,当真难懂得很,”
她替我换上了她最好的一件衣裳,感慨道:“不过你很快就能回去了,我夫君派了最快的大宛马去长安传信,算算日子,应该已经将消息送入长安了。”
也就是说,就在此刻,李斯焱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
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要来抓我回去了。
或许这次他不会那么仁慈,仅仅是关着我而已,我骗了他,他耗费了那么多代价来找我,一朝如愿,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想不出来他会对我做些什么,李斯焱说过,他最擅长折磨人,亲手逼疯了无数与他作对的旧臣,我怕极了,怕到都不敢去细想的地步。
他是疯子,行为完全无法被预料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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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芊走时,特地带走了房中一切锋锐的物品,还往墙上铺了厚厚的锦被,捕捉到我怨憎的眼神,她讪讪道:“贵妃娘娘得陛下爱重,万万不能伤了自个儿。”
她没讲出来的下半句是:即使要伤自己,也别在她的地界上伤。
咔嚓,门锁轻轻一响,她沉稳离去。
我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头晕目眩,是张芊怕我折腾,给我灌了神志昏沉的汤药,这汤药效果霸道,话本里描述的十香软筋散也不过如此了。
手还没摸到窗子,便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靠着墙根喘气,勉强睁着眼,看着外头的夕阳渐渐落山,在窗纸上映出血一样的红色。
离李斯焱到达洺州又近了一天。
他此刻一定又惊又怒吧,我缓缓闭上眼,回想起了他生气时的模样。
他还能对我发怒,就算是好事,最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只将死的猎物一样。
不行!
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居然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步履蹒跚地走向了小屋唯一的门。
我用尽全力抓起灯架子,准备把这该死的破门砸开。
可我未料到的是,我还没有发力,门居然从外头自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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