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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我上了城楼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李斯焱非要把我从被窝中抠出来守岁的理由。
他将我抱上高高的城墙,指引我向外看去,十二月凛冽的北风直扑我鼻尖,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他从容地展开黑貂大氅,将我整个人裹在衣内。
我顶着风睁开眼,因站得高,巍巍皇都盛景尽收眼底,上路笙歌满,明月让灯光,初一无月,仰头只见几枚星星镶在天穹上,天光微弱,而地上的一百零八坊却灯火如昼,绵延的灯影在我眼中模糊成大片的晕光,一直延伸到云和山的彼端。
四处都在放火烧竹,往河流与高楼上点明亮的灯,天街上人声鼎沸,聚集着数不清的百姓,见李斯焱出现在城楼上,无不振臂欢呼,喊皇帝万岁,社稷千秋,声音一浪更高过一浪。
我恍然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沸沸扬扬的大梦中。
长安好像一夕之间燃尽了所有的养料,只为了在此夜释放出惊人的美丽,这种奔放恣肆,只顾今昔的庆祝方式自古罕有,唯有最繁华朝气的盛世之中才能得见。
而站在我身后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
他高大而俊美,眉如刀裁,目若寒星,权势将他的气质洗练得更加桀骜,可这样一个人,却乐意给我梳头发,做蒸饼,任我养的狸奴把毛掉得满床都是。
说没有动摇过是假的。
我不是话本里坚贞不屈,圣洁如假人的女主角,再贞烈的小娘子也受不住水滴石穿的磨人功夫,在某几个烛影摇红的时刻,
可是……
可在我站在城楼上,听百姓山呼万岁时,我的父亲,二叔,哥哥,他们正躺在长安西郊冰冷的坟墓中,细细的雪落在石碑上,无人祭奠。
孟叙孤独地在江南养着伤腿,小川不入仕途,放弃了倾心相爱的姑娘,整个长安的人都在除夕日阖家团聚,而沈家簇新的烫金牌匾下,只有一对伶仃的母子守着三进三出的大宅。
我仰头看向李斯焱。
他的眼中倒映着十里灯花,目光灼灼,盈满希冀与渴求。
雄性睥睨天下的本能与在女孩面前俯首称臣的冲动纠缠在一起,让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手上把我抱得更紧一点。
第一次,半份真心半份假意地,我主动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轻轻落在一吻。
唇瓣相贴那一刻,一百零八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笑,火烧竹和锣鼓声响遏行云,惊起蓬莱三山上飞鸟无数。
新的一年来了。
后续是李斯焱愣了一瞬,然后目光一下暗得如今夜的天一样,扣住我的后脑勺不断地加深这个亲吻,我只打算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的,被他硬生生弄成了深入敌营三百里,好好的亲吻,激烈得跟两军交战似的,着实烦人。
而且他不愿意让边上侍卫小兄弟们围观我,在我仰头亲他的时候,就拉开大氅罩住了我的头脸。
他这大氅油光水滑,防风效果极好,但不透气,差点把我们俩双双给闷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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