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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陷入沉闷的寂静,只能依稀听到医疗机器运行时的杂音,每个人的心跳节奏似乎都被这句话凝结,连呼吸都消失了一瞬。
薛秒看着心电仪屏幕,上面的数值明显低于常态,老太太的脸颊被氧气罩勒出红痕,颧骨瘦得嶙峋,雾白的吐息盈满半张脸,仿佛她也只是一团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钟敛渠垂着肩坐在床沿,白炽灯太明亮,瓷砖上一片雪白,冷光投在他身上,照出单薄的轮廓。
他定定地握着老太太的手,视线落在老人并不安宁的睡颜上。
因为在输液,所以手心不复温热,人老了以后,皮肤越发松弛,骨相格外深刻,青筋明显得近乎狰狞。
钟敛渠看着奶奶泛着淡青色的眼皮,稀疏的睫毛在灯影里颤动着,像窗外里将落未落的树叶。
不论受了多少痛苦,老人家对着他时,脸上总是挂着和暖的笑容。
如今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被一堆仪器延续着生命,胸腔用力起伏着,将被褥顶出空荡的形状。
钟敛渠温柔的摩挲着老太太细瘦的腕骨,伏下身,轻轻贴着她手背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借此感受到微妙的心安。
“奶奶,你手好冷啊,入秋了,等你醒了,我再给你买个暖手宝。”他抽了抽鼻子,压下涌上眼眶的泪意,替老人盖好被子,“你不是说早上还喝了两大碗百合鸡汤吗,怎么......”
“敛渠。”
薛秒走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无力安慰。
微凉的指腹碰到她指尖,钟敛渠微侧过脸,下颌擦过她手背。
无声的震颤在若即若离间产生共鸣,薛秒看着他湿润的眼眸,深深明白他的脆弱和无力。
她缓缓弯下腰,牵着钟敛渠的手,贴在奶奶身侧,三个人亲密的靠着,传递着不同的温度。
“没事的,医生说了,只是因为换季,病情才有些反复,等过段时候就能稳定了。”薛秒微仰着脸看钟敛渠,那双眼里晃动的水光静静撞到她心上,片刻后,眼眶里也漫起潮意,“奶奶刚才还和我说,要去我们那儿住两天呢,说是院里的柿子要熟了,摘了分给家里人一起吃,奶奶不会骗我们的......”
钟敛渠还记得奶奶对他说过,庭院里的那株柿子树年龄和他一样大,是他出生那年种下的,求个“万柿如意,柿柿顺心”的好兆头。
他缓缓点头,眼泪落到被面上,迅速浸开一片湿痕,喉咙哽得胀痛,心却空落落的。
刚才医生的话他也听到了,奶奶的生命快要走到尾声了。
而他,才刚站到理想的道路上准备启航。
“手术成功率连百分之五十都没有吗?”钟承山用力按着额头,长吐了一口闷气,难得露出急切和慌乱的情绪,“如果去国外治疗呢?”
医生对这些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平静的摇摇头,“这些我们院方都考虑过,但是......”
王伊芝闭了闭眼,心里也不好受,她嫁入钟家的这些年里,老太太对她一直很好,视如己出,无微不至的关心消融了这个家里的许多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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