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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京城西郊荒山腰上的小祠堂特别灵验。
求什么最灵呢?财运、姻缘、升官、子女还是健康?
都不是。
那小祠堂求的,是“死”啊!
传言听到这,已经有人要哈哈大笑:“死还用求吗?若是真要寻死,不管是往河里一跳还是梁上一吊,哪一个不都比求神更快些?”
是啊!“死”还要求的吗?说句不吉利的话,哪一天早晨出门,一个不小心滑个跤都有可能跌断脖子丢了性命呢。
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八卦,放在平日能换来一句:“荒唐!”也就挥之脑后,但这些神神叨叨的传言最妙的就是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怎么样的情境、什么样的心情下重新想起它来。
柴三郎当初也是对“求死祠堂”嗤之以鼻的众人之一,是个放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几分薄田,这田还是因为他上头的两个哥哥运气不好死得早,才轮的到柴三郎。
柴三郎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胜在老实本分,讨到老婆生了孩子,小日子过的平平稳稳,若是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直到寿终正寝,也是好福气。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就是被树枝划破了皮,怎么就落到这个眼下境地了呢?
那一天柴三郎干完了活,带着一身的泥和汗回家,孩子们在家门口拿着树枝当成刀互相挥打着,玩疯了的孩子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出现,打闹间刮破了柴三郎的手臂出了血。
一家人都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下地工作时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直到小口子不但没有收口反而开始溃烂、化脓,敷了许多草药、土方子也不见好,小半个月过去,柴三郎的伤恶化到连下地都不能,妻子和孩子都愁坏了,几年攒下的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眼看再这样下去,病还没治好,家里就要先断炊。
妻子一边顾著田里的作物,一边顾著家里的丈夫,很快就瘦成了一把骨头,柴三郎看着妻子低声下气地和娘家人求助,请他们暂时帮忙照顾孩子,只求给孩子一口饭吃就好,看着年幼的孩子哭着认错,说自己不应该害父亲受伤,求母亲不要“丢掉”自己,伤处又肿又痛,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发冷就在发热,电光石火之间,柴三郎又想起了那个“求死祠堂”的传言,这才明白什么时候人会想要请求神明把自己的命拿走——当一个人活着只是拖累更多人的时候。
柴三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座小祠堂前,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把那日闲聊的细节记得这么清楚,身体又开始忽冷忽热,柴三郎只能咬著牙跪伏在祠堂前,颠三倒四地请求神明大人赐予他解脱,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伤就算治好手也废了,身体也坏了,活着也只是个拖累,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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