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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梅翰林一家,当日同薛家结亲时,还未至翰林之位,薛蝌老爹又是个商中异类,好文好道,遍游天下,见识不凡。那尚未发达的梅翰林与薛老爹一见如故,便定下了这门亲事。可谁想到定亲第二年那薛老爹就亡故了,薛蝌年纪尚小,薛太太又于商事上所知甚少,这家业自然大不如前。好在那时薛蟠老爹还在,薛家又顶着皇商之名,总算支撑到了薛蝌掌事。
可如今眼看着薛家人才凋敝,大房一个薛蟠的命案被挖了出来不说,连几个可倚仗的亲戚也渐见颓势。偏偏那贾家又与吴家对上了,却又不敌吴家,若是自家与贾家牵连太过,说不得往后在朝堂上就难做人了。思来想去,这门亲都做不得。只可惜没个能拿到人前去的说由头,实在愁人得很。
不过好在自家是儿郎,大不了就一直拖着,拖个三五八年的,还就不信就凭那等人家,寻不出点错处来!却正这个时候,一股事关贾府的流言四散开来,梅翰林无意中得知了,心里笑道:却是来得正好!
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话,说贾家如今遭此大难,都是素行不轨,惹得神怒鬼厌,连祖宗都庇护不得的缘故。就说如今已经倒了的宁国府,父子聚麀,翁媳有染,就是目不识丁的人家也做不出这等无耻之事,偏在那府里都只作寻常。更别说在亲爹孝中聚众赌博,寻欢作乐等话,当中多少乌糟事,衙门里问了出来都不敢往文书上落,实在是怕污了上官们的耳朵。
这荣府与宁府一墙之隔,果然能丁点风声不闻的?谁信?!一根同发,那根都烂了,还能结出什么好果子来不成?这回这贾府老太君同宫中的贵人,实在都是让府里的不肖子孙给活活气死的!
那家里风俗同旁家各别,公子哥儿与姑娘们杂居一院,便是亲生兄妹也已经不妥了,偏他家里还把一总儿的亲戚姑娘也都与自家那一惯在内帏厮混的哥儿养在一个园子里。久而久之,底下的仆众们没事都喜欢给自家哥儿乱点个鸳鸯谱什么的。
尤其那哥儿又是个有些呆根子的,一家人宠着,纵着,连带着把些亲戚姑娘们都带坏了。当日里有几个姑娘身边就带着男装的小番童,实在是伤风败俗!且不论那小僮的男女,若是男的,自然是大大的不妥;若果然是个女儿身,却偏弄成这个打扮来带在身边贴身伺候着,不是更不可细究了?!实在是……
还有什么这个那个的,倒不干梅家的事,只这一桩就是天降的喜事了!又过了几日,梅家便请了薛蝌过门,梅翰林都没出面,只让自家大儿待客。言语间便把这事说了,又道梅家世代书香,不惧清贫不惧祸,只一点清名不可亵渎。薛家姑娘有这等逸事在前,实在恐怕与梅家门风不恰,这亲事却要从长计议了。
薛蝌气得差点没拿茶盅子砸人,幸好出门前邢岫烟就叮嘱他说过一回,心里大概知道梅家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堂堂翰林会无耻到这等地步罢了。怒气冲冲回到家里,先把宝琴叫来,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把梅家的话当面说了,又问她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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