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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济霆眼看着一场大事绵延数月,自家得了如此大的好处,真是喜不自胜。这日又寻了兄弟子侄前来商议,“怎么样,趁热打铁,这会儿圣上心里只怕对那宁府正不满,若再把那些乌糟事儿一掀出来,不怕他不倒!”
老四吴济森却犹豫道:“这回的事儿就是咱们家出的头,要是紧接着出手,圣上会不会觉着咱们包藏了私心,倒对咱们不喜起来。”
吴济岩却摇头道:“若是从前老圣人时候,或者有此一虑。老圣人好以人心仁义定喜怒亲疏,当今却不是如此。只看这回戴权几个,若换一个,只怕要虑着人走茶凉之讥。你看看圣上如何行事的?查实罪证,按律处置,丁点动摇没有。且圣上向来以仁孝闻天下,这宁府的事恰是犯了圣上的大忌讳,一旦查实,只有严办的。绝无私情猜测在内。”
吴济霆也道:“还一个,咱们娘娘果然体察圣意,再无错漏。这回也算探探路,娘娘的意思,圣上励精图治,早对官场弊端不满,迟早要动手的。娘娘这回就是送了个把柄给圣上,也是看看圣上究竟怎么个心思。如今看来,娘娘所料无误,看这回牵扯进去的人,多少都是旧勋之家,你看圣上可曾如老圣人当日‘念及先祖功绩,网开一面’过?”
吴济岩连连点头:“不错,正是这个道理。咱们这就再给这些旧勋人家添把火,看看能烧到哪里去。”
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倒下,贾蓉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捐的前程也就此作废,因有“买官得缺者不得再入仕途”一条,这贾蓉的前程是彻底没了。宁府刚还做着皇亲梦,忽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全都失了魂。
贾珍往贾母跟前讨主意去,贾母叹道:“这时候来问我还有何用?!”实在说来,那时候捐个前程之事甚多,几乎各家都如此做来。勋贵子弟有几个吃得起苦的,让他们再如老祖宗们一般一刀一枪还是一书一字地拼个前程出来,还不如要了他们的命容易些。
能继承家业的只有嫡长子,后头的一样是爹生娘养的,自然也要设法给他们安排个前程。权贵们数代下来,都联络有亲,大家手里又都握着权柄,相互间帮个忙都是顺理成章之事。虽国朝律法中早有所禁,毕竟法理不外乎人情,个个如此,法不责众。哪想到还会有这么一日!
贾珍的意思自然是想求到元春跟前去,贾母哪会不知,只无可奈何他这糊涂心思罢了,遂道:“你也不想想。如今咱们娘娘对上吴家那位,这回事情,他们那里是什么情形?咱们这里又是什么情形?你再想想宫里的意思,娘娘能开这口?你也是急糊涂了!”
贾珍无奈,只好盼着元春诞下皇子,最好这皇子再有个大前程,到时候圣旨还须圣旨改,倒也不怕什么。
贾母却另有忧心:“如今咱们娘娘怀了身子,这分量就不一样了。不晓得多少人看着咱们家呢。我劝你们,手里还有什么不该当的事儿,赶紧都收拾干净了去!别又送到人手上,到时候耽误了自己还害了娘娘,那才是大事了!”
贾赦贾政贾珍几个都连忙答应着,只除了贾政回去好好训了一回宝玉外,余者哪里真把这当回事了。尤其贾赦还安慰贾珍:“这回咱们也是被捎带着了,没法子。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贾珍想想这回四王八公里头好几家都吃了挂落,可不止自家这一份,想想也觉有理,遂放下心来。
倒是惜春闻讯跑去李纨那里说了一回:“嫂子看我那卦没错吧?唉,我得赶紧想法子去了。昨儿加卜了几课,还不如上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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