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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不由笑道:“真是孩子话儿。奴才们的行事难道只是奴才们自主的?你看看,你也只敢怪奴才们罢了。要真论起来,不是该怪上头的对咱们姐妹们眷宠不一,怪你姑娘我出身不济性格又软不会讨人喜欢?
正因这些,才让奴才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你摸摸自己心里,难道你不是捧高踩低的?你见着林姑娘不比见着四姑娘更小心?你敢砸小厨房,怎么不敢砸大厨房?你若问她们要东西去,你看他们理你不理?……不过是人之常情,自己身上也有,何必看了旁人生气。”
又轻轻笑道:“又说什么认不认命的话,不是傻话?既是命了,你认或者不认,不都是这个命?因你不认,还就能改了什么不成!比方说你这回带了人去闹了,果然往后她就惧了你会敬着你了?呵,只怕是心里更存了怨,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再行差踏错犯在人手里好给你个永无翻身呢。
你不晓得,正该认了这命,才能塌下心来看清形势,才有出路可言。是为‘置诸死地而后生’也。如你这般,正因自己不肯认了这个‘不如’,才会因一点小事生了大恼,只说旁人如何奸险可恶,却未曾看见自己心里作祟的那点‘不甘’。你若甘心了跟着我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没有旁的副小姐们那般得脸,今日又哪里来这场气?或者连个起因也不会有了。
你若还想不明白,我指个人给你看看,素云。她还同平儿几个交好的,她若同你一样,看不得旁人奉承平儿几个却不看重她,那可有得闹了。可你看,寻常时候,你在这府里,可听什么人说起过她?哪里有笑话热闹,可有她的事?她便不同人生气,也不与人相争,果然她就过得不如旁人了?‘自心清净,可保永年’,你只想想这话吧。”
司棋一生里,何曾听过这样的话来?她是贾赦那边的人,跟着伺候迎春到了这边呆着,两厢看着,这府里跟红顶白捧高踩低欺软怕硬欺上瞒下有奶便是娘的整套功夫自然都心里有数的。她这回一是气柳家的看人下菜碟儿看轻自己,另一个也是想着这群人自来是你敬她一尺,她欺你一丈的,倒不如闹上一场,让他们知道了厉害,才好说往后的话。
这一场义愤,如今被迎春三两下说得一文不值不说,还把心里想也不敢想的一点怨气都给翻了出来。一时也说不清滋味,只在那里怔怔的。
迎春见她如此,又笑道:“这些话你或者一时想不明白,只留在心里,什么时候对景儿了就拿出来琢磨琢磨。你要晓得,一个人心里常怀了不甘,不止易生事端,还易入歧途,做些顾前不顾后的事出来。我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就这样了,你要觉着跟了我心里苦闷,趁早说出来,自然有别的去处让你去的,我也不会怨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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