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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笑道:“你是偶尔吃一趟觉着新鲜,若真让你日日这么吃着,你也吃疲了,也一样吃不下去的。”
李纨道:“我们平日里动得少,比不得你们。一日劳作下来,自然要多吃些才有力气。我们这里,多少人一日也走不了几步,哪里能有那胃口呢?若哪日不小心多吃了两口,存了食,还有的闹腾呢。”
刘姥姥听了连连摇头。
待贾母稍歇过来了,这头又安排下府里小戏们过会子来演习曲目,才又带了众人坐船顺流游玩。这一去就到了蘅芜苑。刘姥姥看那整山子都围在了院子里,只道:“这如何想得出来!”
此时秋浓,各样香草结实落籽,或红如石,或紫如晶,正是热闹时候。只进了屋子,却是一派空旷。既无潇湘馆满墙垒的书,亦无秋爽斋通屋子排的大案上帖山笔海,只清潇潇几样东西,连着衾褥帐幔都比旁处的素净。
李纨一见心里也意外,便去看贾母,果然贾母面色略沉,转了头就数落凤姐小器,不给妹子们送东西玩物来。薛姨妈自忙着分说宝钗这一贯以来的“怪脾性”。贾母听说她在家也自来如此,连道使不得,又让鸳鸯记着拿几样自己的体己摆设来替她收拾。
李纨轻叹一声:“这也实在太素了些,我竟是没地方住了。”
凤姐低了声笑道:“你知道个什么!她原是容易害咳嗽的,虽不长发,一发起来,连气也喘不过来。是以专一喜少不喜多,喜素净不喜繁华的。”
李纨道:“不是有那神僧给的药丸子?”
凤姐道:“那是多后来的事了?早先年害病,都把那时习气作到性子里了。便是如今得了药,又如何能轻易改的过来?再一个,就是有药,也总是少吃一回是一回的。”
李纨听了点头不语。
待行至缀锦阁下,隔水相对的藕香榭里众小戏已等着了,又来问曲目,贾母只让她们捡自己生的演习去。凤姐笑道:“老祖宗,头一回听说听戏还要听人手生的,寻常哪个不是捡人家拿手好戏去点?照老祖宗这样儿,怕往后这话也得改了,只叫做‘拿手生戏’吧。”
贾母笑骂:“猴儿!油嘴猴儿!连我也打趣起来!你晓得个什么,如今是听着她们要演习,咱们顺路听听的意思。既是演习,自然要手生的拿来演,都会的还演个什么。待会子咱们要吃酒行令,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不耽误,漏听两句也无妨,也不白费她们心思。这不是几头的省事恰当?只你不懂罢。人事也不能时时处处要紧的不要紧的求个十足圆满,那也没什么趣儿了。”
凤姐点头:“老祖宗这话儿也只那一辈子都周到圆满着的人才说得出来罢,咱们且不懂呢。”
说着话扶了贾母往里走,贾母却停了脚步看起四下花木来,看了一会子,进了屋却道:“你们先张罗着,二丫头陪着我同刘亲家往楼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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