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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一秋收,又有先前彭巧那还租子的说法在,哪家不种上些番薯土芋的。这一收上来,家里有粮了,自然都在家吃。饭堂再便宜,也得付现钱,对庄户人家来说,一文钱也是钱呐。自家地里刨的瓜薯,又不用花钱,蒸熟了就能吃,也便当。这么一来自然来饭堂的就少了。”
李纨笑道:“这么说来,倒落了好处了,可得闲一会儿了。”
许嬷嬷摇摇头道:“这还真不好说死了,一码归一码。这饭堂是清闲了,可彭巧收了一堆番薯土芋的租子上来,这东西可不比谷子麦子,晒干了能放些年,顶多算个陈粮到底放的住。可这些东西水性大,不经放,若再没个恰当的法子,恐怕到时候都得烂在屋里,可就白收这一回租子了。”
常嬷嬷问道:“就不能卖了去?”
许嬷嬷摇摇头道:“卖不上什么价,也卖不了多少。今年收成都不错,镇上米粮足着,这东西虽新鲜,也不过尝尝罢了。”
常嬷嬷点头道:“这还真是个事儿。庄上那么些人,拿这个充了粮食,也能吃掉不少吧。”
许嬷嬷又摇头:“正是这个麻烦,若是往年挨饿的时候,自然是好东西。平时日日都吃,却有些经不住。那玉麦还罢了,那番薯是甜的,孩子们吃一块两块的高兴,天天吃就不成了。大人更没法子拿它当粮食,甜不罗嗦的,加上咸菜也不是个味儿。如今倒是剁块熬粥的多,却还是当不得主。
那玉麦嘛,嫩的时候蒸着吃也不错,只是谁有那个空抱着它细细啃呢?吃个饭还费这功夫!如今都收的老玉麦,煮不烂嚼不动,也没法吃。正琢磨着捋了下来磨粉试试。土芋倒是味儿淡,就个咸菜吃也不难吃,只这东西还是个馋痨物儿,沾上了荤腥的味儿就好多少。拿来炖肉炖骨头都得味,却也是不禁存的。”
常嬷嬷听许嬷嬷这番长篇大论,不由得柔了面色,拍拍许嬷嬷的手道:“辛苦你了,这些东西你往常哪里能懂了?”如今能如此娓娓道来,可见是被作破头了。
许嬷嬷笑道:“难得你心疼我一回。说来还要多谢谢你。”常嬷嬷不解,许嬷嬷便道:“不就是你那纸面徒弟!如今正是她带着人想法子呢,已经试做了几样出来,我看很有两分样子。我夸她两句,她倒都推倒你这个师父身上了。”
巧娘子自上回得了常嬷嬷的“真传”,便时时与常嬷嬷有书信来往,初时她还写不了什么,都是小二代笔。或者是做好的东西加个口信,由许嬷嬷带了来给常嬷嬷,求她指点。人与人的缘分从来说不清楚,才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之说。这两人一面都没见过,就这么空里来空里去的,倒真有几分师徒情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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