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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秋叹气道:“这哪儿管得过来,奶奶也忒操心些。”许嬷嬷道:“左右也不费什么事,不过跟计良说一声罢了。”拍拍那账簿,松口气道:“好了,如今都齐了,过两日我去与奶奶说一声,她也好安心。”
说了又想起一事,笑道,“如今奶奶也长本事了,向来是我们给她送东西,这会儿巴巴的遣人给送来几篓子炭,还指定说是给我们几个用的,倒像咱们这里缺了柴似的。”蕴秋道:“那炭可不平常,看着也没多少,称了竟得两百多斤,定是难得的东西。”两人边走边说,许嬷嬷道:“那炭是让咱们点炭盆子用的,那煤块都烧地炕用,没法进屋里使。”蕴秋便问:“那地炕要整日烧着?晚上又不做活,白烧着作甚么。”许嬷嬷道:“晚间若停了,早上再烧热了倒多费柴禾,或者用些煤简儿温着吧。”蕴秋略一转念,乐道:“两头的炉子都不停,这冷天要用热水倒便宜得很。”许嬷嬷笑道:“可算抓着个芝麻大点的好处!”
计良打从李纨起新鲜种菌子开始,这日子就跟上了云一般,陪嫁家人转眼就成了四海商行数得着的大掌柜,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身份。是以虽不曾细想,对李纨的作为,总存了丝敬畏,少不得要多琢磨他几回。这回见李纨砸了银子买过冬的柴炭煤块、棉花被和,想及前些日子的寒风忽至,思忖一阵便派了几个采买下去寻些煤块柴炭的卖主来。
哪想到,这一探寻却出来些诡异处。西山煤多,长安城有句老话叫做“烧不尽的西山煤”,自前朝以来,这都城人口日多,周围山林供炭已难以为继。这黑煤又叫做石炭,价格只抵好木炭的两三成价钱,便多有人购得以充薪柴。
这石炭好烧,却难耐个“脏”字,且初燃时气味难闻还与人有害,需得好通风处,是以豪富之家仍旧多燃好炭取暖,这平民却用石炭多。一年连烧饭取暖,整京城用煤可达万万斤之数。
这销煤旺季多在深秋初冬,有道是“破被旧袄虽暖人,屋里无火难过冬”,是以此时也该是窑主掮客最热闹的时候。可今年着人去问,却颇有异处,私煤窑子呼喇喇地被勒令关停,那些在官府有文书报备的也挨个等着巡检,出不得煤。
细问了,道是为了冬煤挖取安全打算。好似有理,细想却总觉不对,初时也当是几个衙门临年敛钱的手段,及至逐个关停封口,丁点松动不见,便知事情不简单。那寻柴炭的也来回话,出好炭的永宁路、怀来路、美峪所几处山林,除了内廷定量外,其他山林都禁了砍伐。
倒是围着山起了不少炭窑,看似是有人要把持着柴炭货源好发笔冬财。有煤炭事情在先,计良另有寻思,让人使了大银子探底,那些柴窑竟都是空着的,也未见人伐薪砍柴。他本不是寻常商家,又是打南边茶叶那等买卖历练过来的,几件事串起来一想,便坐不住了,赶着出门去拜访章家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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