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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她故意偷听,而是当虞清梧走上山坡时,正巧一句疑问随风溜进她耳廓。
“一会儿的蹴鞠赛,你要上场吗?”
是今晨曲水流觞时,故意说错暗香疏影那位蓝衣公子的声音。
虞清梧放缓脚步,紧接着,果真听闻裴延之回答说:“父亲让我上,我便上。”
“你啊,还是这么听裴伯父的话。”蓝衣公子摇头叹息,续又追问,“我前几日从父亲那里听闻,裴伯父有意让你尚长公主,这传言可是真的?”
裴延之点头,目光始终落在棋秤不曾离开:“是真的。”
“你就甘心?”蓝衣公子道,“你如今担着的兵马司指挥使,虽然不是高官厚禄,但好歹有实权,又算天子近臣,前途无可限量。可一旦尚公主做了驸马,你该晓得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驸马都尉不可在朝中领实职。”
蓝衣公子点到为止,裴延之也自然清楚迎娶长公主意味着自己的仕途就此止步,这对任何一个胸有鸿鹄的意气男儿而言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以裴延之的志向,日后是想做武将上战场的。
但……
他苦涩一笑:“父亲应是在下赌注。”
“你也知道如今永平伯府的权势大不如前,家中兄弟亦是个个都不争气,被其余世家压得抬不起头。父亲大抵在赌贵妃的恩宠能经久不衰,也赌陛下会立长公主为皇太女。”
到时候他这个驸马身份一举抬高,永平伯府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晋升爵位。
“纵使陛下临到立储时变卦,那也是日后才需考虑的事。以长公主如今的受宠程度与地位,若能讨得她欢心,给家中兄弟谋个好官职,该是不成问题的。”
蓝衣公子闻言无奈:“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何止你永平伯府裴氏,还有我延康沈氏,也都在逐渐落寞。可父亲跟我提及此事时,我当即毫不犹豫拒绝。无他,只因我这人生来率性,没这么伟大做到为氏族门第牺牲自己一生前程和姻缘。延之兄,你可得考虑清楚。”
裴延之并不反驳,只道:“概是每个人所在乎的不同罢。”
“我身为父亲唯一嫡子,自生下来的那天起,就不仅仅在为自己而活,更要为家族后代谋权势谋仕途。沈兄不必再相劝,我早已经考虑清楚,不甘心但也不会后悔。只要陛下拟定圣旨,我便……”
“你便如何?”虞清梧从竹子后走出。
她听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出言打断裴延之后面的话。步摇窸窣清响环绕竹林,步步行向山亭。
虞清梧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朝她行礼的二人:“沈公子先退下吧。”
复而在桌边落座,目光审视起桌面棋秤未下完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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