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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姥爷家到自己家要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每天奔波两个小时,会不会累。
虽然后来姥爷给自行车安上了防护片她也不愿意再坐,每次都逞能要坐公交车回家,姥爷不放心便也跟着坐公交车送她回来,自己同样没有想过,姥爷自己坐公交车回去时,会不会难受。
爷爷总是把两个哥哥和陈望放在心尖上,可是姥爷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他最宠自己这个孙女,陈期都知道。
陈期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姥爷曾经收到过一盒稻香村,那时候稻香村还算是稀罕玩意儿,就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南瓜饼好吃,此后每年过年姥爷都能准备好南瓜饼等她。
家人永远神通广大,精通魔法,被庇佑的孩子贪婪索取,理所当然。
自己总是要求妈妈是个满分妈妈,而自己又何尝成为过满分孩子。
隔壁病房里有小孩子开始哭闹,家长拿出拍手玩具逗他笑,噼里啪啦的,不像是鼓掌,倒像是放炮仗。
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都没办法用泛黄去形容,突然想起来都让人错觉是做了个梦。
那时春天里自己非要放爆竹,姥爷买不到,就买回来一大袋子小气球,拴在一起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着自行车在院子里乱转,一路噼里啪啦的仿真爆炸声,吓坏了路边晒太阳的狗。
那时候自己和姥爷,是真的胡闹啊。
陈期抹了抹眼泪,抬脚走向病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陈望傻乎乎的问,姥爷,你是不是会死啊。
陈期一脚把陈望踹到一边去,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发起狠来完全就是个长姐的样子,陈望捂着屁股不敢说话也不敢哭,还没来得及噘嘴,就看到姐姐的眼眶红了。
陈期摸到姥爷的手,瘦弱的像块枯树皮,她头一次觉得小说里的描写这样真实,姥爷的掌心好像藏了无数细密的针,只有骨头和枯皮,没有血肉,好像稍一用力就要散架子。
她鼻子一酸,眼睛立刻就湿润了,在门口准备的一堆安慰人的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
陈期想不明白,姥爷的身体昨日还是那样健康健壮,为什么今天就变成如此瘦弱的样子,他们新年才见过,姥爷裹在棉衣里,满面红光的听自己说新年快乐。
健康和病痛,生命和死亡,他们中间没有屏障,只有一条脆弱的分界线,抬脚就能跨过去。
陈期抱着姥爷,哭的泣不成声。
92.
姥爷当天就要住院,爸爸回家拿衣物,留了妈妈一个人帮忙处理医院的事情。陈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妈妈那样坚强,让她觉得坚强的有些可怕。
她红着眼拉着陈望站在一旁,看着妈妈一个人有条不紊的铺床单整理被褥,把买来的生活用品摆放整齐,一个人去交费,开药,记录值班医生和护士,询问注意事项,一个人买来了水果和水杯,慢条斯理的削了苹果给姥爷吃,一切忙完之后看了看表,叮嘱陈期看好陈望,然后镇定的去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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