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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行了二十步,她终于到了小径尽头,一直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拐弯时,她下意识一回头,竟见那个宋愈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两人目光相对,他先是一怔,继而微笑,带点欣喜,又带点期盼;她则面无表情,转过了头。
见她果断转身,背影消失不见,宋愈唇角的笑意凝住了。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子萧瑟来,半晌,才自嘲地笑笑,一步一步穿过小径,循着记忆,向湖边走去。
他到底还是不大放心。
周暄一路疾行,还未到香雪厅,她的丫鬟连翘就大步迎了上来:“姑娘,您可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我没事。”周暄柔声道,“以后再跟你细说。”看着一脸担忧的连翘,她安抚性地笑笑,想来先前她身上被人泼热茶时,连翘不在身边,是被人支开了。如今她脏了衣衫,又心神不宁,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香雪厅里,春意融融,衣香鬓影。元敏郡主正与三四个闺秀相谈甚欢,周暄不好去打扰,索性去找了表姐陈苑,只说自己身上不大好,要回家去,不好打扰郡主的兴致,请她代为告辞。
陈苑不独是她表姐,亦是元敏郡主陈芸的堂姐,她见周暄面色苍白,眼中似含泪光,也不生疑,爽快答应下来。这厢姐妹俩正说着,那边隐约听到她们说起“泛舟”、“游玩”。
周暄努力忽视心头的异样,谢过表姐,带着连翘离开了公主府,不多停留,直接上了自家马车。
邢伯马车驾得极稳,速度倒也不慢。周暄双目微阖,静坐在马车内,细细思索。今天的事,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着实诡异,让人不解。
她虽然养在深闺,极少见到外男,却久闻宋愈之名。——或许京城中没几个人不知道他。宋愈是泾阳侯独子,少有才名,曾得圣上御口夸赞,又是新科探花,风头无二,但跟她却是毫无半点干系。
坊间传言,丧偶多年的泾阳侯与寡居的绥阳长公主关系匪浅,似有嫁娶之意。若真如此,也就不难理解宋愈能单独在公主府花园行走,还能驱使小丫鬟,并知晓郡主的行程安排了。只是,他今日为何要做出这些举动来?
马车被什么从后面碰撞了一下,突然加快速度,斜刺里冲了出去。周暄正在出神,当下不由得脑袋后仰,撞在马车壁上。
“呀!谁撞了咱们的车?”连翘惊叫,反应过来,抓住了周暄的手,连声念道:“阿弥陀佛,姑娘别怕。”
邢伯勒紧缰绳,口中发出“吁——”的呼哨声,试图让狂奔的马停下来。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只可惜,此刻他们在巷中,道路不宽,马恢复了安定,车厢却撞在了墙上,车轴断裂,车轮偏移。
连翘拍着胸脯,不顾自己被颠得浑身酸痛,开口说道:“姑娘没事吧?”
周暄摸摸还在疼痛的后脑,轻嘶一声,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和邢伯,你们怎么样?”
“我好着呢,姑娘,要不,我们先下车?”
周暄点点头,和连翘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走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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