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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光线里,迟让陷入沉眠的侧脸好看得让时夏忍不住俯下身体,一再靠近,想让他能抱得更加舒适一些。
他真的很累了吧。
不过才隔了二十多天,再见到他的时候,时夏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瘦了;头发长了一些,几乎盖住了他的眉眼;那双颜色浓郁的黑眸似乎失去了光彩,变得晦暗浑浊。
时夏伸出手,葱白的指尖纤细非常,薄薄的指甲像是透着光。
她想摸一摸迟让此时紧闭的双眼,但伸出手去,却始终无法落下。
她的手很凉。
她不想吵醒他。
但也许这只是借口。
她只是不敢。
刚才在门口,看见他恹恹的神色,感受到他抱过来的时候熟悉的味道、微哑的嗓音,迟让久违的一切让她心里漫开了一种令她十分不安的东西。
是内疚。
虽然理性一再告诉她,迟让现在的状态是失眠症造成的,跟她没有关系。
但感性却始终在提醒她,如果她不和他吵架,不硬僵着冷冰的关系不理他,他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难受。
她该为这一切感到抱歉和自责。
尤其是一直到现在,时夏才发现,她都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迟让,他究竟为什么睡不着。
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好奇过、不解过、怀疑过,但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带过。
他总是这样,能够理直气壮说出一些歪理,也能轻易转移所有他不想认真回答的话题。
但她不是没有机会继续问的。
可回想这段时间,却一直都是迟让在了解她、帮助她、为她解决麻烦,关于他自己,他只字未提,她也从未问过。
时夏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但她没有想到自己能自私到这个地步。
她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一味地接受他的帮助。
她一面强调自己有能力解决一切,他其实可有可无,但又一面对他所有的好意都来者不拒。
而反观她对迟让,似乎从未付出过任何东西。
就算能够帮他睡个安稳觉,时夏也只是出于猎奇的态度。
与其说是帮他,不如说她是在实验。实验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奇妙的事情。
她从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任何人。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可她不敢承认,也无法承认。
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是真的。她戴上假面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就已经是那个完美的时夏了。可完美的时夏哪会有这样凉薄的本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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