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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她先一步走进寝殿。御前宫人们见状,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扶起席贵君,却很是费了些力气才将他挪进殿去。

虞谣坐在茶榻上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他好似醒着,睁着眼睛,却整个人都委顿不堪,连抬一下头的力气都没有,更做不出旁的反应。

就像冬日里失去生机的枯枝,轻轻一折就要断了。

可纵是如此,宫人们将他搀进殿后,还是很默契地折到了虞谣跟前。

虞谣一时失神,待反应过来,他已被押跪在跟前。

这对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虞谣而言实在难以接受,她一时直想躲,好歹克制住了,忙道:“扶上床歇着。”

话音未落,她就觉素冠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才继续与手下的宫人忙碌起来,再度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

虞谣视线一转,忽而注意到不远处的炭盆。

身为贵君,房中所用器物都以金制,色泽明亮,可里面却连一块炭也没有,甚至见不到一丁点炭灰,干净得近乎崭新。

虞谣心觉有异,皱了皱眉,简短吩咐:“添上炭火。”

说罢她站起身走向拔步床,离得还有四五步远时,刚帮席贵君躺好的御前宫人们有所察觉,不约而同地退向两旁。席贵君身边的那个宫侍却犹如惊弓之鸟般扑了过来:“陛下!”

他挡住虞谣,咚地一声,重重叩首:“奴斗胆,求陛下有什么话……容后再问吧!”

虞谣看了看他,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显然对她十分惧怕,也显然是个忠仆。

虞谣于是很想拽着他将个中纠葛直接问个清楚,却又实在怕把人设玩崩会节外生枝。

略作沉吟,她还是拿捏住了分寸:“贵君怎么回事,你说。”

“诺……”那宫侍连呼吸声里都满是不安,强自定一定神,低低伏着身道,“贵君……贵君谨遵陛下旨意,素日一点炭火也不敢用,一口……一口热菜也不能吃,早在腊月里就病了。自除夕开始,又每日都要跪八个时辰听训,而后还有鞭责,陛下……”

他抑制不住地哭起来,哭声压抑得极低,手剧烈颤抖着,抓住虞谣的裙角:“奴不敢为贵君求情,只求您让贵君走个痛快吧,陛下……”

虞谣听着都觉得难受,只觉就算罪恶滔天也不该被这样磋磨。

她摇摇头,吩咐素冠:“你亲自去一趟,传太医来。让她们勉力医治,再问问是否可备上药膳药浴给贵君调养身子。”

“诺。”素冠一揖,面前的宫侍惊疑不定地抬头:“陛下?”

虞谣努力压住心底的不适,居高临下地淡看着他:“照顾好贵君。炭火生足,药膳趁热吃,别让他再受凉。”

那宫侍哑了半晌才回过神,忙再度叩首:“奴遵旨!”

她又看了眼席贵君,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他已昏睡过去。病中的呼吸声有些粗重,一声接着一声,听起来筋疲力竭。她这样听着,直怕他今夜就要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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