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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他们,连部分只进去查看了脸色等问题的医者,都是第一次见尸体被开膛破肚,他们眼神在尸体和秦思之间游移,秦思神色不变,站在门前回头望来,“毒血落在这里,是想多几个人染病么?”

薛瑜吸了口气,压下看到脏器被甩出来的血腥不适,声音平稳,“早就听闻前朝有神医开膛开颅诊治,今日才算开了眼界。本王记得医令之前说此病约莫是肺出了问题,到时候若需救我,挨一刀也是值的。”

没有消毒和麻醉的时代,开膛破肚治病,薛瑜想都不敢想,光是能不能下手术台就是个大问题。但该给自己人撑的场子,还是要撑的。

刚还想质问为什么要让人死无全尸的客商们,升起的思绪被两人连着打偏,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要是需要挨一刀才能活,他们自己肯不肯了。

和命比起来,自然是值得的。

秦思带着浅浅的笑,对薛瑜拱手道,“殿下,该喝药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秦思的药显然已经送到了薛瑜住的小院内。

薛瑜表情一僵,此药非彼药,调养的药物实在太难喝,秦思这完全是恩将仇报。她头痛地扶住额头,叫来魏卫河低声说了几句,安排下去后面的事,才对秦思勉强点点头,“这就去。”

身后,搬着尸体的仆役们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匆忙收拾起来,没有了主家,前路迷茫,自然也没有人对解剖提出抗议,他们和门外等着的差役们交接了手,有些羡慕地看着对方。

差役虽然忙碌,但总比他们朝不保夕强。他们是知道护卫们打算分了财物,等病好后各奔东西的,但他们只是最卑贱的仆役,连争抢的心思都生不出,要不是身契还在楚国,他们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趁着没了管束,奔去别家做个佃户。

魏卫河在客店门前站定,复述刚刚薛瑜的要求,“明日焚烧送葬,三人队伍里的亲眷可以一起陪同出城,但若有趁机逃跑者,后果自负。城中人手紧缺,如有未染病、识字或是有力气武艺者,可以自请帮忙,之后诊治和药物,将优先为城中做出贡献的提供。”

当即,客店内一片哗然,说薛瑜心善体谅者有之,说挖墙脚者有之,但再怎么议论,也对薛瑜无关痛痒。

商队依仗的武力本是随行的门客或是雇佣的游侠护卫,但撞上时疫封城,门客们还会照拂一二,游侠的心思却早都飞了,眼下听了许诺与邀请,心动之态尽显。病了的大多是客商本人,仆役和护卫们反倒染病病症轻微或是没病,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这一招釜底抽薪,迅速将原本还看在钱财和其他的份上,听命于客商的属下与客商分成了对立两派。

薛瑜之前的话,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

翌日一早,城门准备开启,一干人等从客店里走出来,有的人不自在地扯着衣裳,有的抱着刀剑,却眼神游移,真正代替差役们送主人去焚烧的仆役们,反倒是最不起眼的。

出了门,抱着刀剑的护卫堂而皇之地去找了差役们说话,将客店里原本谈拢了价钱的原主人丢在了脑后。混在仆役队伍里的几人互相看看,在来人检查时低下了头,不管是多远的关系,多没有交际,这会,都与死者沾亲带故了。

在客店门前或是二楼窗户里冷眼旁观的客商们,原以为他们会被毫不留情地揪出来,谁知检查似乎只是走个流程,编的谎话说得过去,也没人要他们提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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