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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灼的眼睛半眯着,眉心郁郁。

他搁下小像,堆在旁边的一叠公案上,最上面的一封信函上印着江左李氏的家徽。他捏了捏眉心,将头靠在车厢上。

从去年夏开始,他就在协同劝说诸老臣主张修订《士族志》,而今终于有机会联名上书,本该立即通过并实施。可苒华公主的突然出现,顿时成了推新政的拦路石,也再次掀动了南蒙的朝局。

近日他派出去追查苒华下落的人马一波又一波,栖篁城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可她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反而是一个又一个冒名顶替的赝品出来阻挠视听。

这个苒华,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抬手扶了扶车门,只觉路途实在颠簸,令人难以安坐。

也幸而他提前这一扶,没让马车的骤停将自己磕碰在坚硬的车窗上。

怎么回事?

殿下!奴才知错,可伤着殿下了?车子外响起宦官的声音。

太子灼撑着座椅重新坐正,打开了车门。

宦官已经跳下车子,持着马鞭跪在地上请罪。

远处的大路一片漆黑,只有随行护卫的灯火来来回回。见太子过问,此时才有护卫长跑过来回报。

禀太子殿下,是前方河上的桥突然塌了,奴才正在看能否修整。

浓浓的夜色中只要黑黢黢的树影,凉风掠过草木,激得他薄衫下的肌肤也有些不自觉的战栗,心头愈是焦躁。

........这几日又无雨水,怎么好好的,桥会塌呢?

护卫道,是桥边的一株大榕树被河水冲刷得太久,不堪负重,断裂倒塌,连同周围的岩石都被树根拔起,就正好砸在了桥上.......

那几时能修好?

护卫犹豫着道,.......夜色太黑,不便动工,奴才估摸着得到明日清晨,殿下这几日也未好好休息,不如就在此处休歇.......

这么久?!

太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侍卫和宦官的头便更低了些。

陆灼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若离明早也会赶到掖城来,也不知他那边事情处理的如何,孤不想他等得太久......他顿了顿,又问,可还有别的路可走?

护卫想了想,道,........倒是有一条小路,只是如今天黑,路不太好走些,也要绕远一些.......但应该能赶得上明早抵达掖城。

车门重新阖上,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那就别管这儿了,改道吧。

护卫回头看了一眼宦官,俩人眼神交汇,俱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人人都知道杜若离是太子的挚友,俩人从少年时便几乎形影不离,太子灼待杜若离也是颇为倚重,百般照顾。如今行车两日,太子都不曾休息,只顾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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