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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六哥身中七刀,但这七刀并非最致命的。他的双掌、肘窝、后背、膝窝八处都被钉入这种悬菱柱,人最后其实是被活活地放干了血,血枯而亡的。
薛不臣看着顾扶风痛苦而愤怒的神情,便感到更加愉悦,继续道,对了,你知道你的秦六哥在他临终之前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顾扶风一动不动,他的脸半边都笼罩在阴影中,只是衣袖间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薛不臣偏了偏头,用他那略显瘦小的胳膊支撑住他的不合比例的大脑袋,缓缓道,......他说,是我在痴心妄想,他家小十一是决计不可能落入我手的。你说,他要是泉下有知,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要在奈何桥前气得直跳脚?哦不对,他膝窝上早已被悬菱柱贯穿,恐怕他现在是想跳也没法跳了。
顾扶风听着男人无耻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屋中,胸腔中也被怒火焚烧得炽烈难耐。
他没说话,只是突然俯身用手握住了那一枚悬菱柱,让坚硬的边棱牢牢地嵌进他的掌心。
薛不臣停止了笑声,看着他。
顾扶风绷紧身体,狠力地去拔那一根悬菱柱。
柱身上除了有凹槽,还遍满锋利的倒刺。反向使力,便会被倒刺带出细碎的血肉。每一寸,都是一种皮肉被撕碎的巨大折磨。
顾扶风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但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一臂不够,再加一臂。他将双手都紧紧地握在悬菱柱上,用尽所有的气力,像是要生生地从自己的血肉中拔出其中的那一根骨头一般,疼痛是难以想象的,如深海浪涌般打得他眼冒金星,不住耳鸣。
他嘶吼出声。
在寂静的楼中,薛不臣的耳畔也能捕捉到那被一根根倒刺无情地割断皮肉的声响。
微弱,但是刺耳。
叮
顾扶风终于彻底拔出了那一枚限制住他行动的铁器,微弱的光下,乌黑的寒铁上一片血肉淋漓。
薛不臣缓缓地将目光从地上滚落的悬菱柱上移开,看向顾扶风,话音带着几分奚落,难怪是杀不死的剑客,对自己也这么狠得下手。
顾扶风随手从衣衫上撕了一块布条,绑住伤处上方来止血,等身体抖得不再那么剧烈,这才张口说话。
......薛不臣,你这个人,真让人恶心。
薛不臣笑笑,道,能恶心到你,正合我意。
顾扶风将长剑支在地板上撑住自己的身体,拖着伤腿,试图站起来。
疼痛让他连起身的动作也变得十分艰难。
薛不臣,你知道么?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很多,把我逼得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令我尊严全无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我从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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