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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吉惯会察言观色,见卿如许望向窗外,也便立刻道,淑仪娘娘知道天色已晚,这事原是不好叨扰卿大人的,但无奈那两个嬷嬷都是娘娘身边的老人了,现在其中一个还闹着要投湖。娘娘也是怕没的闹出了人命,这才差奴才立马出宫来请卿大人的。卿大人公差繁忙,还要分心特意走这一趟,娘娘定会记着卿大人的辛劳,也请大人见谅。
这小公公瞧着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十分周全,卿如许再推托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说来她还记得上回见宛淑仪,她似乎跟虞妃很不对付。只是宛淑仪毕竟年轻,性子过于直接了些,什么都写在脸上,处处被虞妃压了半头。只是这样的人,总是不招人讨厌的。
她也只好客气了两句,收拾了公案,同平吉一同进宫了。
卿如许每一回进宫,都会细细留意那些来来往往的宫人侍卫。看着他们穿着符合自己等级身份的着装,有序地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这时候她总觉得,他们仿佛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种代号。
因为人们只会优先关注于他的身份品阶,而鲜少去在意这个人本身。他叫什么,是哪里人,喜欢什么,或又讨厌什么。
虽然这种代号,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令人羡艳的。
这珠帘寂寂的深宫里,森严的制度给所有不同的面孔、迥异的灵魂,都打上了同样的标记。每一个参与者,都要按着既定的规则,开启一场不见硝烟的野心游戏。
虽然看着光鲜亮丽,可有时,却也讽刺可笑。
因为每个人,无论多么光鲜亮丽,多么位高权重。可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一面俯视着脚下的人,又一面跪在别人的脚边,陪着笑仰视着上头。
人们在这场硝云弹雨中,疯了似的想向上爬,立志把更多的人踩在脚下。因为只要上一层,就能少看很多的脸色。
可,站得最高的那位,就真的是最大的赢家了么?
想到虞妃肚子里的孩子,卿如许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算日子,那孩子现在也有五六个月了,约摸着明年开春就要降生了,届时等待着他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卿如许默默跟在平吉的身后,沿着甬道往宛淑仪的翠华殿里去,脑子里一直考虑着如何从宛淑仪那里套到一些虞妃孩子的信息。却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尖叫声非常短促。似乎才刚发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强行阻止了。
卿如许顿住了脚步。
声音似乎是从旁边的宫殿里传来的。
卿如许刚想回头问问平吉旁边那是什么地方,却见甬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她一直出神,便跟丢了平吉。
她前后眺望,也没见着一个宫人侍卫来往。
她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南苑深处,附近应该都是些荒废的宫殿,靠近内务府和浣衣局。此时薄暮时分,正是换岗的时辰,这里本就僻静些,会有半刻的漏闲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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