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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以为自己得了官职,便恃才傲物起来?
并未。他一向谦卑平顺,但凡见到年长者,无论王宫将相还是山野村夫,都是恭和有礼。
那怎么会惹怒了新的知县,被这般对待?
他一开始也不知。后来通过房州的旧识才得知了个中缘由。原来是有一回,新的知县陪同防御使巡查时,遇见了他,但他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两位官员擦肩而过,他也不曾问候行礼。
他为何不行礼?
他也绞尽脑汁回忆了很久。后来才想起来,他那张古怪的面上,不仅有蛤蟆似的大鼻子,还有一对狭小如鼠的细眼缝儿。
那天他凑巧落了枕,头不能偏,站在岸边看湖光景色,却堪堪当街遇上了新知县,就从他看不见的那一边擦肩而过。
可天地良心,他当时真的是半个人影儿都没瞧见啊。
卿如许长叹惋惜,连连摇头,似替那才子委屈不已。
宁帝听了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他人生种种起落,皆无关他的才华,而是因他那张面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今他辗转来到长安,长安大气包容,繁华雍容,他终于能因为自己的诗作,得长安百姓传唱吟诵。
他如今靠着诗作,可得温饱,然而他却心中懊悔不已。想着如若他早些来到长安,兴许他的妹妹也便不会死了。这个中种种杂绪,恐怕只有他自己方能体会。
宁帝似是陷入深思,老迈的面容上,沟壑显得更深邃了些。
这长安城确实鼎盛繁华,闾阎扑地,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然而长安的鼎盛,却不代表着大宁的鼎盛。
边塞屡掀战火,饥荒四起,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各地官员尸位素餐,摄威擅势,残民害物,敲骨吸髓。
半晌,宁帝用食指隔空指着卿如许,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丫头,狂妄胆大,竟敢故意编个故事,意欲敲打你的陛下。
微臣怎么敢?
卿如许眨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陛下要听民间才子的故事,微臣讲的就是民间才子的故事,半句虚言也不敢作的。
哼。那你说说,这才子姓甚名谁?我明天就着人把他拉来瞧瞧。宁帝佯瞪她一眼。
此人名叫寻识墨,他的奇事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陛下可去广云楼寻他。
你这小妮子。我看你今日就是想好了故事,故意要讲给朕听的。
卿如许闻言笑了笑,规规矩矩地朝宁帝伏地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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