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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宛走后不久,这一年的秋日也结束了。
温见宁一边在为即将到来的漫长寒冬发愁,一边还有件事让她格外忧心忡忡。
算算时日,西南那边已经很长一段时日没有来信了。尽管知道从上海至西南这沿途都在打仗,但收不到那边的来信,她心里总还是不免担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某种猜测一般,这天傍晚,外出归来的冯翊拿了信件上楼去找她。
信是西南来的,那边还特意用了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可想而见其中的分量。
冯翊斟酌良久,才将信封递给了她:“你打开看看吧。”
看他神色凝重,温见宁心中已浮上不好的预感。
接过信才匆匆扫了个三两行,她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重重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来,她才发觉冯翊正在紧张又担忧地注视着她。
温见宁看着他,只觉喉咙发干,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情:“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之前他来信时托付我的那些话,我总觉得不吉利。现在想想,冥冥中仿佛早有注定。其实老天待我和虎生不薄了,它让我活着从港岛跑出来,让我们能通上信,让虎生哥在他临死前终于能有所托付。阿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冯翊只是沉默着抬手,为她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掉落的泪珠。在这种时候,除了抱紧她、为她擦去眼泪,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他终究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但于温见宁而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她放肆而痛快地在冯翊的肩膀上痛哭了一整晚,等第二日一早醒来,窗外的天尚未大亮,冯翊正在她的身旁。
他比她醒得还要早,或许是担心她的状况,彻夜未眠,听到一点响动就支起身子,察看她的状况。见她并没有一个人静静地流泪不说话,神色还算平静,这才松了口气,语气温柔道:“醒了?我起床给你做些吃的……”
温见宁拉了他一把,不让他起身离开,他也顺势又躺了下来,斟酌着问道:“表兄的事,我知道你难过,你若是心里难受,想哭想闹都发泄出来才好,可还是要顾及身体。”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把她当成了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温见宁听得想笑,又叹气道:“你也要多放心我才是,我已不是当初的我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种习惯,并非是简单的学会对亲人的离去而释怀,而是这些深沉的哀痛已学会渐渐沉淀,化作她身体血肉的一部分,永不止息地流淌着,直到她的肉体溃散,生命消亡。
冯翊只是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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