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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熹抬眼看他,只觉心中烦乱得不行,想了这整整三日,心中的难过一点没少。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既然有了妻子,又为何从承昭那儿回来长乐宫?既然有了家室,为何屡屡行为失当?又为何偏偏要对她好?

便是除夕那晚的拥抱,他也没推开……第二日又跟她说那样的话……这样又算什么呢?

越想越委屈,难过得要命,像整颗心都泡在盐水里,心中又胀又疼,只想从他面前逃开。可江俨铁了心不让她再避,承熹憋着一肚子委屈,在院中一个石凳上坐下了。

江俨怕离得近了惹她生气,只好站着没动,隔着三步远问她:“公主……近来可有心事?”

声音不如往常一般沉稳端重,反倒虚虚的,有点飘。毕竟江俨昨日从红素对他的反应上已经知道公主生气的症结就在自己身上,这么问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承熹垂着眼不答他的话。

江俨又问:“公主,可是心情不好?”

公主还是没说话。

她紧紧攥着手中书册,手指都泛了白。江俨猛然意识到公主不想说,也察觉到自己分明是在逼她开口。可如果自己不问,公主定不会主动说。

心一点点下沉,他用了整整十七年时间,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退回到原地?

可江俨终归舍不得逼她,低声徐徐问了最后一遍:“属下做错了什么,惹得公主生气?”

承熹纠结了好一会儿,在江俨无声叹了口气将要放弃的当口,几次吞吐终是开口说了因由:“那日,我见一个女子挽着你……”

她闭了闭眼,实在说不下去了,大概是往日做惯了宽宏大度的样子,连自己本来心眼不大的缺点都快掩住了。她平生头一次说这般拈酸吃醋的话,甫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厌恶。

堂堂嫡公主,如何能这般小心眼?

——那是江俨的妻子,她又有何问的权利?

是啊,江俨自打回宫以来,从来没说过自己尚未娶妻。只是待她比以前更好了些,偶尔的逾矩之举怕也是无心之过。从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此时江俨这般问得直接,承熹心中委屈得要命,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只好努力压下心中酸意,重新拿起手中杂书翻着,咬着唇肉拼命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来。

江俨皱眉想了一会儿,艰涩道:“此事说来为难……公主确定要听?”

承熹呼吸一滞,心尖涩意更深,面上挤出的浅笑难看极了。只把视线重新移回了书上,咽下心中憋气,声音和煦十分体贴地答他:“若是为难的话,就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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