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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若是实在为难。
——便是嫁给属下也是可以的。
这话中两个转折,听得公主心一酸,怔怔看了他半晌,差点掉下泪来。
她忍不住自嘲,连着两个备选驸马都拒绝了娶她,这事江俨也是知道的。她心里明白:这两位的借口或许是真的,但也或许,是真的不想娶自己这般高高在上的贵妻。
可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在江俨心中是这样廉价,纵有公主的贵重身份也是别人都不想娶的、是挑不到合心合意夫君的可怜姑娘。
明明江俨语气平静冷淡,像往常一样的面无表情。可公主心事太重,又知他早已心有所属,偏偏从这话中听出了满满的同情。
于是她忍不住钻了牛角尖——江俨已有心仪之人,却因为不想看她为难偏偏要这么说,宁愿委屈了他自己和他心爱的姑娘,只是觉得她无人可嫁实在可怜,便决定娶她。
他一向对她好,不想让她难过,便连委屈自己都不顾。
公主没敢抬头,眨眨眼,憋回了眼眶里的湿意。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轻轻嗔道:“说什么胡话!你怎么能娶我?”你明明在宫外头有了心爱之人,又怎么能娶我?
而江俨听懂的却是——你一介布衣入宫为奴,怎么能娶我?
公主把手中的备选驸马图册翻得飞快,来掩饰内心发酵膨胀的委屈,可她却没看到江俨一下子煞白的脸。
她也不会知道,江俨身无官职敢于这样开口,究竟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有勇气这样对她说?
她也不会明白,两个总是不善言辞不诉真心的人,究竟能有多少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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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工局的老尚宫手太巧了,穿在她身上那嫁衣还未做成,仅仅为一试。正红缎彩上缀有无数真石美玉,绣了赤金鸳鸯的霞帔熠熠生辉,更衬她面如美玉光华内蕴。
江俨远远看了一眼,只觉此生能得见这一眼,也是上天赏他的。
入宫这八年来,看着她一点点变得更好,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样样都好到极致,这才一点点懂得,云泥异路、天壤之别,究竟是多么让人绝望的难过。
这才一点点懂得,他一介布衣能入得宫来,并非是为能追上她的脚步,而且要守着她变得更好,护着她走得更远。这八年倾心相护,只是上天为圆他此生最大的执念。
整整八年,日日夜夜,能跪在她脚下,能仰头便得见,能护着她走远,已是此生最大幸事,再不敢有半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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