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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残留的发丝香气消散,帐外的声音亦愈渐小去,周遭的一切物件变得模糊而扭曲,就像眼前缓缓关上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魏登年就着眼前残余的微末光亮朝床的方向爬过去,每挪腾一步,脏器便搅得更紧密一些,几步路花费了一炷香时间,终于爬到床边,绵软的小臂撑着床沿几番用力,却连起身坐上去的力气也没有。

魏登年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好像被齐齐敲碎后被重新拼接再复敲碎,一阵又一阵的骨痛像海浪般从四肢百骸冲刷撞击至全身。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像瀑布似的从额角往下淌着,滑过瘦削憔悴的脸颊,流过分明的下颚线,再无声地落进衣襟。

王霄听见动静,朝里面喊了两句魏统领却无人回应,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进去的冲动。

魏登年原本便是要在回程的路上吃解药的,忍痛难看,他不想被她瞧见他非人的模样,只是路遇送亲的仪仗队耽搁下来,此刻知道了即将要去见她,也不管连日操劳的身体状况便服用了。

服用无息解药者,五感失其四,魏登年初听大夫所言,想的不过是一个忍字,此刻才知道,应当是惧。

形、声、闻、味、触,这会儿只剩触可感知,他分明睁着眼睛,目光所及却是无边黑暗。

没有办法辨别时辰,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生命跳动。

若从前在周家是身处地狱,那么此刻便是连地狱的门框都摸不到,惶惶孤苦不知何处何地,甚至怀疑余生都要如此度过了。

剧痛难忍之下,他以头撞击床沿,磕得“砰砰”声不停,直到把自己磕昏过去,又再次被痛醒。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再湿,肤色好似都被冷汗刷洗得又白了几个度,撞散下来的碎发贴着他精致又毫无生气的侧颜,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折腾了,只能生生受着摧心剖肝的痛楚。

扣着床沿的左手掌骨根根凸出,证实着跪在地上的人还活着,右手攥着胸口那块衣服,里面塞着的帕子里装的是她的头发。

只有这样紧紧攥着的时候,他才有撑着活下去的力量。

无人知道,连日奔波至今,直到此刻忍受着急痛和惊惧时,魏登年最大的想法是庆幸。

还好,他们要的是他的命,不是小听的。

还好。

五个时辰,从烈日当头熬到新月如钩那么漫长。

中间几度昏死,可他还是忍过去了。再睁眼时,浑身痛楚渐散,四感恢复清明。

醒来的那一刻,魏登年低低笑出声来,左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

纵然再难忍耐,到底还是被他撑过去了。

第12章

我会娶你,三媒六证,八抬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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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阑人静,万籁俱寂。

闭门闭户的商铺街市皆融入沉沉夜色,祁城最繁华的东街上,数道身影如密密点点的黑色弹丸,围拥住某一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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