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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鹜做官以前, 总觉得官署里面穿官服的大人案头上放的一定是关乎民生, 举足轻重的大事。等到自己也当了官, 他才知道, 大部分官员,桌上摆的都是纨绔子弟纵马伤人该不该逮捕,豪绅侵占农民田地该不该强势插手之类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的小事。
真正能够影响民生的政策,早就许多年前就定下了,如果没有出现明显的弊端, 谁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改变延续了几十上百年的政策。
即便想要推行一个政策, 也要经过许多次会议,许多道人手, 击败不知多少的反对声音,还有揪出阳奉阴违的破坏分子,这道政才能真正落到基层百姓的头上。
李鹜每天就坐在官署里, 紧皱着眉头, 和心眼比鸭毛还多的人打交道, 努力辨认那些一文不值的废纸。
这让他觉得每天都在浪费时间。
太阳升起又落下, 但实际想想这一天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
窗外映照进来的和煦阳光洒在桌上,勾得李鹜想要外出的心痒痒的,不知名的鸟雀在门外鸣叫, 让他更是心烦意乱:连鸟都能去外边晒太阳睡懒觉,他为什么只能坐在这里看这些鸭屎不如的东西?
“不看了不看了!什么玩意!”
一纸文书被揉成纸团,嗖一声飞向门口,砸到了刚刚进门的方庭之身上。
“见过大人。”方庭之行了一礼,捧着一沓整理出的文书挡在了想要翘班的李鹜身前,“这是新日来收到的内外文书,请大人早日批阅。”
“批个屁!”李鹜不耐烦道,“尽是芝麻烂狗屎一样的事,以后这样的东西,就不要送到老子面前来了!”
“别的还可以暂时放放,大人先把最上面这封公文看了吧。”
方庭之往右迈了一步,再次挡住想要出门的李鹜。
“这是什么?”李鹜皱着眉。
方庭之只是用眼神催促他尽快翻阅。
李鹜只好拿起最上面的那封公文展开,他如今认字还认得不太利索,但当他辨认出参知政事几个字后,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臭得一目了然。
“对武英节度使的讨伐令?”李鹜露出讽刺的笑,“伪辽刚倒,这就迫不及待要清理门户了?”
方庭之低头道:“同样的讨伐令发给了除武英节度使以外的所有节度使,我们镇川应是中间收到的一批,据悉,宣怀节度使和舒安节度使陈瑜已经先一步收到讨伐令,但至今双方都按兵不动。”
李鹜毫不吃惊。
舒安节度使陈瑜按兵不动还勉强说得过去,商江堰坍塌时,他从舒安带来的六万精锐都折在了交战中。宣怀节度使梁士文不应召,那小算盘就太明显了。
跟着吃肉可以,打头阵当肉垫不行。
即使讨伐令发出,这战一时半会也打不起来,节度使们一个个的都在观望,都不想做这发难的第一个。
对方不是伪辽残兵,而是兵强马壮的武英军。
李鹜把讨伐令拍回方庭之捧着的那沓文书上,说:“我们镇川还在治理水患,安抚灾民,哪来的人力物力去打仗?”
“大人想要怎么回复?”
“回复什么,浪费老子墨水。”李鹜不耐烦道,“我还忙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不妥吧?大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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