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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自秋季开学,韩菁在英国待的每一天都心不在焉。她渐渐又变得不爱说话,喜欢发呆,不爱吃东西,更不会笑。整个人始终恹恹的模样,瘦下去的速度令人有些忧心。
她和莫北的这一场冷战维持了很久,从秋季开学一直到过春节,甚至没有打一次电话。等到了春节,在莫家父母以及江南的好歹劝说下,终于肯和莫北接通了电话。但是当他提到要来英国看望她的时候,韩菁再次干脆地拒绝。
莫北沉默了半晌,温声说:“好吧,我依照你的意思。可是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韩菁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口吻:“没有为什么。让你不要来就是不要来。”
担心韩菁的不止莫北一个。沈炎亲眼目睹韩菁的变化,比远在T市看不到具体情况的莫北更加心疼。他把担忧很明白地写在脸上,但被韩菁故意无视掉。
韩菁买了一把小提琴,每天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按着琴谱拉来拉去。但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客观来讲,她拉出来的曲子都很难听,魔音穿耳之下,唯一能安然坐在她公寓里不走的就只剩下一个沈炎。
虽然沈炎拿韩菁的任性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韩菁也拿他的淡定毫无办法。有的时候就是两人在互相心照不宣地见招拆招,而往往最先暴躁的总是韩菁。有一次韩菁从学校回家,坐在一条长凳上不肯再走,天气阴沉,而她穿得单薄,没过一会儿就打了个喷嚏,沈炎把大衣披在她身上,被韩菁不动声色地斜了斜肩膀滑了下去,他看了看她,干脆把大衣收在一边,陪着她肩并肩坐在一起一块儿冻着。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在萧瑟寒意中背靠着长椅翻报纸,有行人偶尔会奇怪地看他们一眼,沈炎却一如既往的眉目冷淡不动声色。于是最后忍不住的终于还是韩菁,腾地一下站起来,扭头就走。
虽然韩菁时常因为这样类似的情况感到憋闷,然而吵架对于韩菁和沈炎之间又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沈炎变得越来越收敛,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和莫北越来越多的相似。眼神古井无波,行动力不容置疑。而应对她的手段也相应的越来越多。每当韩菁怒气冲冲拧起眉毛的时候,沈炎总会适时地退让一步,她就像是钢针扎进了空气里,闪到的往往是她自己而已。
韩菁体力越来越差,在一次降温时终于得了感冒。她鼻塞头痛,但又不肯去医院看病。正好又逢上沈炎忙于论文,一天没有给她打电话,等到第二天到了她的住处时,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敲门很久都没人来开门,打电话给她的手机也不接,等他拿了钥匙打开门,入鼻的是一股很明显的酒味。
室内温暖,韩菁穿着单薄的银色丝质睡袍坐在楼梯处,手指间还斜斜挂着一只小小的酒杯。她的下巴搁在双肘中间,双肘搁在膝盖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对沈炎这边的动静充耳不闻。
她的脸颊有一团粉红,是酒后和感冒的双重原因。微微抿着唇,一动也不动。沈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前蹲下来,他的眉毛很重地拧起来,他从未这样喜怒形于色,然而韩菁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眼珠终于对准了他,很困难地辨别着她的面孔,慢慢开了口:“……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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