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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问了个蠢问题,因为他下一刻便听见来自对方一声极轻的嗤笑声:“顾子瑜,我有时会想,你确实生了个好脑子,你从前学不进那些文章策论,是因为你其实总想着要做个武将。毕竟,你府中不少兵书阵略你都踏踏实实一页一页做了批注,且都是些一阵见血的字眼。对于笔者所举的古时战例,也总是能走出自己的法子。”

说完,他话音一转:“可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你确实只适合做一个武夫。”

他点到即止,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转而收身从廊边的阶梯上一步步走了下去,停在了最低的那一级。正站在顾瑾之身前。两人身量相当,只是顾瑾之略高他些许。这样的角度,使得他的视线略高于对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微微倾下身来,原本搭在肩头的发丝掉下来,落在顾瑾之的胸前,额发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顾瑾之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一下又一下的扫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痒意,而后耳边传来他一贯温润却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意味的嗓音:“可是殿下,您从前混迹于风月场所,可曾有人同您说过——您实在是不适合这一道。”

顾瑾之喉间发痒,有些不自在的换了口气。听他这般说,忽地就想起来,确实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过。

那人是真正的浪荡子,在这郢都的情人数不胜数,可谓是日日溺在这芙蓉帐暖春宵一刻之中。但是对方的风评在这郢都之内竟奇异的比他还好些。

那一日众人约了鸣翠楼小酌几杯,人人都点了位相熟的姑娘,他却不知怎么突兀的就想起温如归来。想着按对方的性子,此时大抵是还在府中备着来年的春闱。他二人该是有月余未见了吧,可两人似乎都像是忘了对方一般,假作丝毫未曾察觉到对方的疏远一般。

顾瑾之抿了口杯中的清酒,又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起来。

对方与他与温如归也算是旧识,叫顾白晟,是个老皇叔的独子,自出生起便得了个世子的名头,也算是与两人是打小便认识的。察言观色他向来拿手,饮酒后见他如此神色,忽地大笑起来,对着他道:“我说表兄啊,你瞧着实在是不像是在这鸣翠楼来寻欢的寻芳客啊。小弟我看你方才的神色,倒像是还在惦记着哪家的姑娘。既然是心有所属了,那你如今到这风月之地来也就失了意趣了。”

顾瑾之听这话,顿时怔住了:“心有所属?”

对方以为他是不想承认,便笑着揭过了话题。不过大抵是多饮了两口酒,酒气上头,开口时便有些放肆了:“在我看来,表兄其实完全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毕竟,表兄你瞧着,可是个少有的痴情种。”

说完,便满脸通红的带着酒气醉倒在了桌边,周围的人仍在饮酒作乐,根本没把这边的动静放在心上。

原本还想追问的顾瑾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静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忽地觉得有些没意思。

他甩手将手中的酒樽放回桌边,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楼阁。见他默不作声离开的众人,一时静默了半晌,不过片刻后鸣翠楼中又想起嬉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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