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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杜若心知肚明,这又是谢如琢打好的算盘,旱情无疑会是他们对付裴家重要的切入口,而朝廷多支银子体恤卫所军,落到沧州可不就是在挑拨矛盾。
孙秉德应该也有所察觉,想过要保下裴家,但约摸最后也是权衡了利弊,要保下裴家付出的代价似乎过大,而他与裴家也没有实质上的交易,没有这个必要,现在的三大营提督王谌年事已高,身体不大好了,倒不如到时候还是在三大营上动手。
京中的各种风波到了年前总体是平息了,而池州的战场虽说到了年末还在焦灼,但过年这几天也还是暂时熄了战火,不管怎么说,许自慎作为一国皇帝,总要回京出面一些典礼仪式。
谢如琢照旧在除夕设了宫宴,之后便百无聊赖地回了永宁宫,何小满陪着宋青来守岁去了,他和生辰那日一样,对着一盏烛灯坐在桌前摆弄沈辞送给他的小石头,每一块都看了数十遍,但时间却依然过得很慢。
外面又下雪了,他叹了口气,披了件厚实的披风走出门去,站在廊下静静看了会落雪,地上在昨日就积起了一层厚雪,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他见到下雪总是很欢喜,路过御花园看到五皇兄和两个弟弟一起打雪仗,旁边还有许多宫人围着他们欢笑的声音,父皇在远处看到了也开心地笑着,他也很想与他们一起玩,可是他知道他去了就是败坏了大家的兴致,他们也不会想和他玩的,说不定还会偷偷骂他是娼妓生的贱种。
那时他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玩,能够被允许出门都是很高兴的事,他就蹲在角落里看大家玩,想象自己也在其中,可以在雪中放肆地嬉笑打闹。
这个愿望后来也没能实现,到了现在仍然还是小时候的幻想,谢如琢走下回廊,麂皮靴子踩在松软的雪上发出轻轻的嘎吱声,他弯下腰拾了一捧雪,握在手中压实,转过头跳起来往宫殿上的斗拱扔去。
雪球准确无误地砸在金红色的斗拱上,紧实的雪球碎开,散作细小的雪屑子从斗拱上掉落下来,在廊下的灯笼光晕中,如金粉扑簌下落,分外夺目。
斗拱上留下了杂乱的湿痕,这个幼稚的举动反而让谢如琢扫去了一些低落,笑了一声,又团了一捧雪,更用力地砸向斗拱。
他似乎发现了打发时间的乐趣,正打算再砸一个,背后突然被飞来的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紧接而来的是雪球碎裂在披风上的声音。
世上他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敢往皇帝身上扔雪球的,但他又不敢相信,心怦怦跳了好一会,才平顺了呼吸,下定决心转过头去看。
纷扬的落雪中,一身白衣的沈辞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笑,灯笼暖黄的光投在他眼底,给温柔也染上了暖意,他看谢如琢睁大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走上前捏捏他的脸,道:“你以为在做梦吗?”
谢如琢眨了眨眼,睫毛上沾着的雪花被抖落下来,不小心进了眼睛,冰凉的触感让他回了神,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湿了,一把抱住沈辞,埋进他怀里,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还不说一声……你怎么进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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