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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候在偏殿,见谢如琢还穿着上朝时的冕服,风风火火就走了进来,他跪下行礼后,谢如琢难得地在这张常年温和含笑的脸上看到了压抑的愤怒,一字一句重重说道:“那天早上臣确实在出门时遇到了陈章,答应捎带内阁票拟完的奏本,臣没有多想,也没拆开看那些奏本究竟都写了什么,一并交给了负责递送奏本的内臣。陈章所言没有一个字是真的,臣根本就没有写过那份奏本,更不可能越过内阁直接与司礼监勾连。臣没有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如今他们人证物证俱全,臣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但没有做过的事臣绝不承认,臣愿受刑部的拷讯,以证清白,请陛下明鉴。”
“朕自然信任先生,也从未怀疑过先生。”谢如琢上前扶起杜若,“事发突然,朕也没想到元翁和你那师弟竟是当真要一口咬死你,朕只能暂缓你入六部之事。”
杜若入朝至今,行事光明磊落,可谓人人有目共睹,一朝被人这般诬陷,竟还是自己老师和同门师弟一手设的局,他自己也不知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似乎连寒心二字也太过简单,心中甚至有种荒唐的可笑感,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与老师和师弟走到这一步。
“臣明白。”杜若颔首,“陛下不用为难,是要降职还是外调,臣都愿领受。”
谢如琢却摆摆手道:“眼下光景,虽说我们看似处于劣势,注定要输一局,但实则不然,这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契机,一举反击。”
杜若讶异抬眼,凝眉道:“臣斗胆猜测陛下是想让臣入六部后前去清查卫所军,而老师在此时骤然发难则是不愿臣前去,他心中有更合适的人选,比如陈章。在此事上,老师有想要的利益,不想听凭陛下的心意清查。”
“先生所言极是,孙秉德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若由朕挑了人前去清查,以后整个卫所军便是朕的掌中之物,京城又有三大营,朕手上军方的势力过强,对文官的威胁太大。”谢如琢邀杜若坐,“因而如果可以,孙秉德甚至是想和裴元恺谈判的,清查一批人,到时候内阁又会往卫所军插一批人,再与裴元恺说好这批人会与他行方便,互利互惠,往后卫所军中的势力两人都能占到好处。朕信他并非真不知卫所军之弊,清查时也会拔除一些蛀虫,但终究还是会着眼利益二字,不会全然放手,与朕的期望大有不同。”
杜若自然明白自己这位老师的打算,见谢如琢也对此理解得透彻,点点头道:“陛下对老师知之甚深。老师对此次清查是志在必得,才会不惜做局将臣排除在外。”
“既然我们看破了他的筹谋,怎可轻易就遂了他的意?”谢如琢笑意清淡,“没有人规定清查卫所的钦差必须是六部之人,朕偏要让你去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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