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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循环往复了无数遍都无法说服自己按下通话键,亚瑟终于自暴自弃般摔开手机,妥协地向后仰倒在床上,用一只手遮住眼睛,顺带抹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他感到一阵窒息的茫然,像是盲目穿行在冷雾里,前后都望不见尽头,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往前走。
接受采访的日子很快来临了,前一天晚上他不可避免地失了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清醒了一夜,天还没亮就爬起来钻进衣帽间挑选西装。
佩妮喜欢他穿什么样的衣服?
——佩妮喜欢他什么都不穿。
既然要接受采访,亚瑟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穿。他在衣柜前方站到全身僵直,最终谨慎地选择了最保险的一套纯黑色,设计简洁,面料考究。
然后他戴上一对款式厚重的钻石袖扣,从绒盒里取出那枚他保存多时的戒指,妥帖小心地坠进贴近心口的衣兜。
后来的整个上午亚瑟都在坐立不安中度过,更是拒绝了助理布雷切特共进午餐的邀请——就算那是在事务所的自助餐厅,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什么也不会有,他也不想冒着风险让佩妮误会什么。
眼看着访谈时间快到了,亚瑟整理好满桌的文件,起身径自去了洗手间照镜子。
认真细致地检查完衣角、领带和袖扣,确保一切都完美无缺,他正准备离开,忽而猝不及防地在镜中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是佩妮。哪怕对方的面容只是仓促间一闪而过,他还是认出了她。
她穿了条修身的黑色裙子,是亚瑟从没在电视上见过的样式。
有什么格外尖刻的情绪在他的头脑里轰然爆裂,锐亮的火光褪去后,只剩下萦绕不绝的绵延残响,和烫得他几乎开始战栗的奇异余热。很快耳畔的嗡鸣声弥散了,那股热力却经久不消,细细痒痒地钻进每一根搏动着的血管,经由血液输送汇聚到心脏。
躺在胸口衣袋中的那枚戒指逐渐变得滚烫。
亚瑟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直蛰伏在脑海深处,静候此时鲜亮斑斓地炸响:
他得向她求婚,他必须得向她求婚——他实在不愿、也不能再回到没有她的生活了。
说实话,他承认这很仓促,对她而言说不定更是称得上荒谬头顶。但是那又怎么样?如果她同意,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点头应允,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补偿给她一个浪漫独特、别具一格的求婚场面。
亚瑟抓住了她的手腕。皮肤触感光滑细腻,侧方有形状圆润的腕骨关节凸起,他垂目静静地感受着,喉咙深处涌起一声满足的叹息。
“佩妮。”他只憋出一句称呼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留痕迹地进行了好几次深呼吸,他才渐渐平复快要撞破胸膛的剧烈心跳。
佩妮闻声转过头,棕黑色的眸中有惊讶一闪而过。
“真巧。”她淡瞥了一眼被他抓住的手腕,语气客套而疏离地说。
亚瑟蓄势待发的热情就在那一瞬间彻底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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