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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呢,她叫夏春,她极度热爱春天。
2005年8月末,台风泰利过境,那时我才满15周岁,截止那年我还是很喜欢夏天的。后来,生活的压力滚滚而来,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之后,便不再记挂着这些季节。大风和暴雨会变成我出门谋生的阻碍,应季的瓜果我也不再多吃,省下来的钱,会变成姐姐的不老/药——你们当然想不到15岁的我会有什么生活压力,九月份升学,我即将面临的是高考,考得上可以继续读书,考不上只能走上社会,值得庆幸的是高考之后我年满16周岁,不能再算是童工。
我不能以“揠苗助长”这样的贬义词来形容姐姐对我的栽培,但事实上,我少读的那三年书,在高考之前的确是补不回来了。
开学前的一场大暴雨过后,原本蒙黑的西边天空透出一丝红亮的颜色。空气中潮湿的气息透进了二楼未封的阳台,阳台湿漉漉的,角落里甚至生了苔藓。我早说过,有了钱就把阳台封上,不然等到台风天气,楼上走廊总会积雨水,走路打滑不说还容易招蚊子。
但姐姐总是不听,她说她压箱底的钱是要用在退休之后买烟买酒的,我当然知道那是她的生/理依托,始终保持着理解。可她非要再加一句解释:她不怕打滑和也不怕蚊子。最终遭罪的只有我一人,因为我卧室的窗外就是阳台。
我怕那苔藓爬到半朽的窗棂上,这扇破窗已经老到再也经不起腐蚀。于是白天没下雨的时候,我特地找了桶刷凳子的红木漆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可惜还没来得及晒干,大雨就下来了,里侧有玻璃相隔尚且安然无恙,外边却淋了一通血红色。想必挂在白墙上,特别惨不忍睹了吧,仿佛被恶人逼了债。
姐姐从楼道上来,愤恨地看着我出了血的窗子,两手叉腰问:“这是你的杰作?”
我抬起头,看到她宽胖的身躯挡住了我半边的光,假意翻动手中一本《边城》,问她:“饭好了没?”
“你这头发该剪剪了,留这么长干什么,像个女/鬼。”她指着我刚洗完的头发说道。
“我没觉得像。”
“还有你的胸/罩,为什么待在家里就不穿上!”她又指着我中空的无袖上衣说道。
“我哪里有胸?”
我们互相打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她觉得没趣,便狠狠吐出一口气:“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还不知道自己把饭做了吗!”
“考大学还早着呢,这一年你不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吗?”
我不懂事的时候,总能说出这些气死人的话。只见她又叉着腰下楼去了,楼梯板被她踏得咣咣作响,泄愤似的。但如果她要是在我面前露出恼火的表情,我肯定会说:“姐姐,你这样会老的。你看,你脸上的肉已经下垂了。”
然后她就会更气,吃饭时喝的冰啤酒也会比往常多上一瓶,这一瓶往往是在我吃完饭后拎到院子里去独酌。
在我上大学之前的记忆里,我好像从没有善待过她。我理所应当地把她使唤成我的老妈子,让她在年仅20岁的时候就开始为我洗衣做饭,赚钱攒学费。我15岁时,她已然30岁,可能是生过一个孩子身体亏损的缘故,她看起来甚至有点像四十岁。
不耐烦时,我对着她喊:“我的老大姐,你能不能别盯着我,干你自己的事情去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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