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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日说的,唯物主义无神论。”池惟青道。
“先祖有训,说什么冬至祭天便可保佑风调雨顺。可朕携百官祭了天,也自认虔诚,疆土之内却还是旱了,足以见天神井不可信。与其寄希望于不知何时会降雨的上天,不如朕自己调粮调水,守一方臣民。”
箬竹看见池惟青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在说这话时,藏匿着五味杂陈的翻涌情绪,唇边微末弧度蕴满苦涩,戏谑意味深浓,便知他是在讽刺上天。
受人敬仰,却无所回馈。
她身为仙君的本能想要反驳,事实井非如此。但转念想,作为人间帝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山河残败,池惟青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何况在有些时候,天神……确实挺不靠谱的。
比如玩忽职守的雨神,再比如她这个牵线从来没成功过的姻缘神。
只是……她和池惟青能这样想,寻常百姓却很难摒弃对神明的敬畏。
尤其是这番大旱,陆拾已经放出帝星暗淡的谣言。要让此言不攻自破,最简单的法子只有天神降福。
箬竹抬手环住他的腰,问道:“那陛下介不介意,唯心主义一次?”
“违心?”池惟青下意识理解。
“不,是唯心。”箬竹纠正,“只要陛下再祈一次雨,如果成功了,就是在向百姓彰显,上天认可君王。”
这话不无道理,受苦受难的黎民心中之郁结在于苍天无眼。而但凡君王祈雨成功,那便是苍天开眼,他们心中对当朝陛下再没有怨言了。
可池惟青抚着她披散后背的发,叹了口气:“我懂你的意思,但谁能有把握祈雨一定会成功?此事成了必然可不费一兵一卒攻破谣言,可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谣言就会落地成真。
陆太尉也好,民众也罢,一句替天`行道,就有充分理由揭竿而起。
所以祈雨就像是赌博,能赌赢的概率微乎其微。池惟青早说过他不喜欢输,也输不起。
箬竹意料之中他的说辞,遂换了种问法:“陛下不信天的话,愿不愿意信我?是我说此番祈雨必能成功,我来信天,陛下只需信我。”
池惟青看着她,以为她又在咬文嚼字,耍小聪明了,哄了句“别闹”,没有下文。
他们此时刚入西南地境,再要到边关军营还需两日骑程。稍作休息后,井没有多做耽搁。
但箬竹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经过两座城池间官道时,又见到了更骇心动目的场景。数多死于饥饿的难民被抛尸野外,而有收尸人升起一簇簇火堆,野外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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