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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垂眸, 没有望向一侧的宫人, 冷冷扫了那份皇诏一眼,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传下去罢。”
说罢,便十分厌恶地丢了笔杆。
姜幼萤知晓, 有那么一瞬间,姬礼对沈鹤书动了杀心。当他被容羲告知事情的真相时,她在男人眼底看到了一种巨大的、无法遏制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愠怒之意。这愠意一下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失去了理智。
那晚,姬礼从容羲手中接过她,整个容府、整个皇宫,都安静得不像话。
他坐在床边,扣住她细软的手指,守着她。
他处死了沈鹤书的心腹,一纸皇诏,将沈氏贬为庶人。
永生永世,不得归京。
这是姬礼留给沈鹤书最后的情面。
至于其中原因,姬礼没有明说。不知晓真相之人,似乎也习惯了当今圣上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姬礼也懒得去同旁人明说。
他一向是这般……肖德林颤颤巍巍地将圣旨取过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大喜的日子,却折腾出这些事儿,任是何人听了,都不免叹息两声。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了,可谁知,沈鹤书出京后,竟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与姬鸷寒狼狈为奸。
两人煽动民怨,以“征讨暴君”为名,一时间,皇宫内外一片惊惶与狼藉。
当听说沈鹤书带着揭竿而起的民兵和姬鸷寒手中的兵队来到城门下时,姜幼萤的右眼皮猛地一跳。这些天她都没有怎么睡好,虽然孕吐的日子已经过去,可身子仍是不适,肚子也大了好几圈儿。
这些天,姜幼萤总是莫名觉得胸闷、心悸,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厢她还在屋里为腹中的孩子精心制着虎头帽,就听到前边传来的消息。执着针的手不由得一抖,险些将手指扎破。
绿衣见状,忙不迭上前。
“娘娘,您小心些。针线费眼睛,您歇息歇息。”
她又怎能歇息下来?听了那消息,只觉得着急。
赶忙让人准备轿辇,往坤明宫去了。
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柔臻和绿衣唯恐她闪失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皇后娘娘如今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是以后的嫡公主或嫡长子。
赶到坤明宫时,宫门口正停着臣子的马车。即便此时姬礼正在殿内与大臣商议要事,守门的宫人也不敢拦着姜幼萤。她刚踏入殿,便看见帘子后姬礼正在与一名身着官袍的男子正在商讨着什么,珠玉帘子险险垂下,依稀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与面容。
姜幼萤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而是规矩地站在门后,候着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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