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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个地方并不能叫家。

从开始记事的那天起,他的母亲教会他的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的名字取一个忌字呢。

因为他的母亲希望,他出生的这天,可以是他亲生父亲的忌日。

一个女人究竟对一个男人恨到了何种地步,才会不惜把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用作诅咒。

裴忌,赔命的赔。忌日的忌。

也许从名字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他是承载着母亲的恨意,才逼不得已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存在毫无意义,只是作为报复来到这个世界的产物。

裴忌自己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

从有记忆的第一天开始,他看见形形色色的男人进出他的家,咯吱咯吱的床板声会从半夜响到凌晨。

第一次撞见的时候,他看见白花花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很恶心。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他就把午饭吐了个精光。

再后来,他就已经习惯了。

他亲眼目睹着他那个所谓的母亲,是怎么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逼疯。从他出生的每一天起,她都活得歇斯底里,折磨着自己,折磨着他,却独独放过了他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

殴打,辱骂,是他童年记忆里的全部。

她对他,只有恨,只有发泄,与被迫承受这唯一一种关系。

第一次见到时鸢,其实是他12岁的时候。

很小很小开始,裴忌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从同龄男生的口中,他们整天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说她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跳舞时的样子更美。

裴忌不信。

也许是在地狱里呆了太久,他想象不出,别人口中的仙女是什么样子。

直到那天,他真的见到了。

在拳场为了挣那一百块钱,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出来时,不想回家,于是就四处游荡,像孤魂野鬼。

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晕倒在了哪。

睁开眼时,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环境,四面都是镜子,地板光洁明亮,还有长长的栏杆搭在那里。

柔软的触感擦拭着他沾满血污的眼,费力睁开的那一刻,一双明亮动人的杏眸撞进他的视线里。

她绑着头发,几缕发丝垂在脸侧,脖颈又白又细,脸蛋像是只有他的巴掌那么大,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呆了。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她就是时鸢。

见他不说话,她细眉拧起,眼底写满了担心。

“你还好吗?”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仿佛用点力就能掐出水来。

裴忌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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