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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风衣袖子很长,完全藏住了她的手。袖子里,林侨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她很久没有在车上放过歌听。
车是她的代步工具,她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着准确的目的性。她不需要路上的消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开就是这样一首歌,令这车里的气氛都渐渐显得悲伤又应景。
不到四分钟的歌曲,如此漫长。
可更令她觉得有些压抑的是,沈榷似乎调了单曲循环。
林侨言一路上都在想着,要赶快送他到家。
沈榷转头望外窗外,浮光掠影,无尽的暗。
他沉默良久,声音随着歌声传过来,将她沉浸在夜里的思绪拽回来。
“林侨言。”他平静道,“我要订婚了。”
她的手无意识地更用力了一些,她以为自己很冷静,却像被人骤然遏住了喉咙,那句‘我知道’怎么也说不出来。
心脏也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用力压住,压着它跳动的力道。但越克制,就越反抗,以至于到最后开始泛疼。她想轻描淡写地和他说话,可所有的力气和意识都在平复自己的呼吸,她觉得车里的很闷,闷到空气稀薄。
沈榷并没有想要她的回应,他也没有看着她,没有给她施加压力。他令她在自己铸造的领域里,安全地保护自己所有的姿态。
“在订婚之前,我再问你一次。”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车也一同缓慢平稳地停了下来。他好像什么都能控制地分毫不差,连同她也一样。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
在遇见他之前,林侨言从不曾想过有人能够将她分寸的情绪都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令人畏惧,令人退缩。
她喜欢独自一个人,也最习惯一个人。
她有一个自己的王国。一个毁灭的王国。
即便寸草不生,战旗断折。依旧不容侵犯。
而沈榷就是她至今为止的人生里,唯一一个侵犯者。
她没有别的选择,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选择。她只能自我保护,自我抵御。
被侵占的领地往往只有最后一场不死之战,一次求生的机会。
要求生,即没有胜者。在她的世界里,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场雪。
都只是她自己。从最开始,她即是自己的全部的光亮。
她害怕他带来的曙光,火堆,露水,丛花。她会着迷,会沉沦。他可以随时收走一切,最后堙灭她自己的光亮。
她的人生走到现在,从未冒险。
夜已经浸地更深,冰冷无温。
林侨言安静地坐着,耳边的歌声也淡去,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要不要我?”
最直白的方式,他将自己完全坦荡地交给她。
这句话沈榷是看着她问的,他认真看着她呼吸,看着她侧脸柔和的轮廓,看着她眼睫每一寸轻微的颤意。
在沈榷的时间里,她只犹豫了半分钟。
林侨言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问,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等她。只要她肯,其他的就都会变得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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