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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明显逾制的城池,没在谢钰面上掀起一丝波澜,仿佛滇西王一介藩王筑高墙广积粮乃理所应当。

郡王府幕僚们心下一沉,寒冬已至,却冷汗如瀑,遭到王府陪客零星几声讥笑。

尚未入夜,滇西王府内已摆起盛筵,为远道而来的清河郡王接风洗尘。

临水高台,谢钰与滇西王并列上座,脚边燃着银丝碳,桌上热着羊排锅子和香气馥郁的酒酿,倒也温暖如春。

李明琅等人就有些惨了,郡王府的幕僚无品无阶,只能坐在门边的席上,每回有一排丫鬟掀开门帘送菜,李明琅就打个哆嗦。

上座无人动筷,外间的羊肉锅没有小铜炉温热,她就只能瞧着乳白油脂渐渐凝固,心疼得肚子咕咕叫。

谢钰看在眼里,抿一口佳酿,对东倒西歪道:“王爷,人都到齐了,不如趁良辰赏美景,开席罢。”

“贤侄说的是。”滇西王起身,众人亦窸窸窣窣站起来,举杯遥祝圣上万福。

觥筹交错间,滇西王红光满面,仰脖喝尽后把玩酒盏,四足青铜盏在他蒲扇大的手掌中如同一颗核桃。

“贤侄这几年清闲避世,怎想到来领剿匪的活计?山遥路远的,再多拖几日怕是正月十五都赶不回去,舒贵妃和你母妃怎么忍心?”

谢钰放下白玉杯,长叹一声:“无非是为皇上所驱策罢了。领钦差一职南下剿匪,是莫大的荣耀,做臣子的哪敢言苦呢?”

滇西王眸间浮现一丝阴桀,笑道:“只怕贤侄回京叙功,也无法论功行赏啊。”

谢钰挑眉,凑近了问:“王叔,此话何意?”

滇西王见他意动,凝重道:“老夫一个外姓人,担不得你一声王叔。不过,你今日这般叫我,往后你我就以叔侄相称。

既然是做叔叔的,少不得要给你一句良言……”

话不好说透,滇西王也不想留下话柄,遂以酒为墨,以指代笔,在桌角写下两个字。

陆。玖。

“京城那位……”滇西王摇头捋须,瞥向桌上两个被炭气蒸发的数字,“一位正当壮年,在朝堂多有建树,可惜生母身份低微。一位尚在少年,初入朝堂,舅家累世公侯,贵不可言。”

他同情地觑一眼谢钰:“京城那位精于帝王心术,久居深宫仍能在朝堂维持平衡。贤侄此番回京,不费一兵一卒就解除匪患,莫大的功劳反而更遭人恨呐。”

谢钰眉头一拧,愁容满面:“若非王叔提醒,小侄竟不知我已身临险境。”

能手握实权,称霸一方的人又怎能不会演戏?

滇西王抹一抹眼尾,险些老泪纵横:“可惜啊,老夫那位机谋远断的师爷前些日子死于非命,不然还能为贤侄你起一卦。”

谢钰面色不变:“敢问是哪位师爷?”

滇西王深沉的目光略有湿意:“王府的幕僚,吕飞白,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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