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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松一松紧绷的领口,将卷轴丢回花瓶,施施然坐在太师椅上。
翠翠出去泡茶的工夫,李明琅到底没耐住性子,见书房外没人路过,就咧着嘴从腰间解下荷包,往下一倒。再把藏在博古柜顶上的木盒取下,解开铜锁,捧着盒子哗啦啦往下倒。
看着古色古香的书桌上那一堆亮闪闪的银子,李明琅乐得止不住笑意。她一手拖着下巴,一手在碎银堆里拨来拨去,跟玩米堆里的大米似的,令人轻松愉悦。
本该清新雅致、书香悠悠的书房,如今却充斥着铜臭味。
李明琅俯下身去,埋在银子堆里深吸一口气。
“呼,真香!”
铜臭味有何不好?有银子她才能养得起镖局这一大帮子人,才能查清楚爹娘为人所害的真相。更何况,这是她自个儿挣的钱,闻一闻怎么了?
噗。有人失笑出声。
李明琅脊背僵硬,唰地扯下衣架上的斗篷,盖住一桌的碎银,这才缓缓抬起头,眼风一扫:“谢钰,你怎么不敲门?”
“当家的,你没关门。”谢钰微笑。
李明琅实在尴尬,脸上发烧,目光落在谢钰腰间新换的碧色玉扣上。啧,腰带扣都能一日一换,就没见过这么讲究的人。
她语气如常,问谢钰云湘河堤的情况,得知工期延迟,不由眉头轻蹙。
“过冬之前能修得完么?等过了年,春雪融化,涨水了可如何是好呢?”
谢钰垂眸,神色晦暗不明,淡然道:“于县尉也是捉襟见肘。我这几日看着,修筑堤坝的人手足够,沙砾、大石却时常缺斤少两,役夫没活干,都在大堤上蹲着,空耗粮饷。”
李明琅的柳眉皱作一团,她记得前世在爹娘过世后的春日,云湘城会迎来一次洪涝,城郊农田尽毁,粮价飞涨,涌进城中的积水在半年后才消。
既然重活一世,她就没道理对即将到来的天灾人祸束手旁观。
“过几日,我去跟于县尉谈谈。这钱县里给不出,那就向上面讨要,实在不行就联系云湘城的商户、乡绅,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总归要在年前把河堤的事解决好。”
谢钰目露惊讶:“没想到,当家的还是个胸怀天下的女子。”
李明琅白他一眼:“怎的,就许你们男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不许我一个弱女子在乎城中百姓?”
听李明琅自称弱女子,和听武松弹琴一般,颇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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