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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京都各处王侯府里的宴会, 无一不是比无回峰上的这一场来得盛大热闹, 灯烛沿着青石板路弯弯曲曲地点出几里,歌舞丝竹响彻暗夜。那时苏小冬喜欢赴宴,宴席上有年龄相仿的姐姐妹妹, 有各家娘娘夫人夸她越长越好看,每每散场她总觉得意犹未尽。

可今日却不是如此,苏小冬每隔一刻钟便要伸长脖子往议事堂里探一探,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她便满心焦灼有些等不住了。屋子里的人酒酣耳热自是浑然不觉,竟然边喝酒边说话,一直待到月上中天,才陆陆续续散了。

终于挨到最后一个人从议事堂里出来,苏小冬提着裙摆大步流星地奔进议事堂里去。

灵鹊带伤来赴宴,寒鸦已经被指派了送他去休息,屋子里只剩下岑溪与宣宁,苏小冬闯进去时,岑溪识趣地闪身出去,顺手替他们将门掩上。苏小冬臂弯里搭了一件厚氅,她抖落开大氅将宣宁裹住,在他身边蹲下,抬头等着闪闪发亮地眼睛问他:“我在外面站了一晚,太累了,不想走回去了,阁主将就一下,就在里头新搭的那张软榻上歇一晚好不好?”

那是她昨日才搭好的。这几日宣宁在议事堂待的时间长,她既想争分夺秒地让他歇一歇,又不想他在议事堂与寒石院间来回奔波,便在议事堂屏风后的搭起一张软榻,将厚被褥也备齐了,以便宣宁时时小憩。

她为他做的这些,宣宁桩桩件件看在眼里。他明白,苏小冬哪里是不想走回寒石院,分明是觉察到他此时累得几乎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愿意让他再颠簸一程。他伸手揉了揉苏小冬的头发,叹道:“我以前听说,豪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小姐都是刁蛮任性的,怎么你贵为靖北郡主,却这样懂得为别人着想?”

“阿宁真傻。”苏小冬将他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捉下来,将他冰凉的手心贴到自己脸颊上,轻笑道,“你说错了,我从来都是刁蛮任性不懂得为别人着想的。可是啊——”

她故意停下来,眼睛里笑意闪闪,比窗外的明月还亮。

宣宁被她吊足了胃口,含//着笑等着她说下去。

“可是阿宁不是别人啊。”

她瞪着澄澈无辜的眼,说着最温柔缱绻的情话。宣宁今日喝了酒,惨白的脸色浮着一丝浅淡红晕,被她逗得笑起来,比平日里面色苍白憔悴的时候还要好看上百倍上千倍,苏小冬忍不住起身凑过去,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有色心没色胆,只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宣宁嘲笑她:“平王府的郡主胆子这样小?”

话音刚落,苏小冬还没回过神,只觉被一股力拉了一把便跌进一个药香与酒香混杂在一块的怀抱中,凛冽的酒气追到她面前来,紧接着唇上一凉,宣宁的气息劈头盖脸将她罩住。

酒气层层浸透过来。

苏小冬头一回发现,原来酒香真的也是能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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